“或许,你见到的卫莞儿,只是她想给你看见的。真正的她,远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冰山一角罢了。”高璟奚目光灼灼,恰到好处藏住了她的担忧,“等诸事了后,本宫自会与她算总账的。”
夜风吹散柳絮,虽然看不见,但连烈锦仍然能想象出高璟奚的模样,红衣如火,飒沓风烟。
两日后,夜深人静之时,连烈锦和高璟奚穿着粗布衣服从公主府后门悄然而出,高岚因一面用手摸着高璟奚的衣服面料,一面用手擦着眼泪说道:
“你从小到大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这般粗糙的布料恐怕会划伤你的皮肤。”
“好了,岚儿,不可再哭哭啼啼了。从今夜开始,你就是高璟奚。你要替本宫守住长雍,守住皇宫,懂吗?旁人谗言如浪深,流水淘沙便可。”易了容的高璟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不止,但平凡的容貌,怎么也遮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光彩。
三分相貌,七分气质,通身似玉,明珠生晕。
“我知道了,我会扮演好七公主的。你和姐夫要小心啊,朝堂这边就交给我和众位大人了。”
高岚因止住了眼泪,与高璟奚握了握手,再果断放开,头也不回地进了公主府。她知道,不能让敌国发现高璟奚的计划,所以她必须代替高璟奚,稳坐长雍。
与高岚因擦肩而过的少女,双腿修长,一身黑色短衫刚好让她瘦高的身材尽显。
只是,这人的长相便不敢恭维了——
她戴着一张纯黑色的面具,面具上画着红如鲜血的彼岸花。露在外面的部分皮肤,隐隐发黄,让她看起来竟有些面目可憎,在这黑夜的衬托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她似乎不是那么开心地嘀嘀咕咕着,一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两股小辫,小辫用蓝色的发带束起,让她一身的黑漆漆中有了些许柔色。
没办法,因为要易容到燕国公都认不出来,她只能屈从于某个人的势力,不得不扎了两股十分幼稚的小辫子。
在她们两人都上了马车后,几声轻喝响起,一共五辆马车渐渐往长雍城外驶去。
外表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内部,也非常简陋。除了几个软垫和一床棉被之外,就放着一套普通的茶具,如同出门在外做生意的商队。
“殿下,你到底给我易容成了什么模样?怎么九妹妹和阿呦她们,从昨天开始就没和我说过话了,见到我就跟没见到一样?”
看着连烈锦被自己坏心眼地弄成了有些尖嘴猴腮的样子,高璟奚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星图节那天,她们正要回府之时,在大街上又遇到了连烈锦的“相好”,好几个美貌女子争先恐后地上来同她相谈甚欢。
事后,连烈锦才说那些人都是各大青楼的花魁。
想到这里,高璟奚冷冷一笑,把连烈锦易容成这个鬼样子,看她这一路上还怎么招蜂引蝶,耽误自己的正事。
没得到高璟奚的回应,连烈锦扯扯头上的蓝色发带,又发问道:
“殿下,我们不是要去打仗吗?为什么打扮成商人的样子,还带着几大车药材啊?”
“我们先去桂齐,再改道罗兹。”高璟奚慵懒地靠在连烈锦的怀里,刚想抬手摸摸这人的脸,默默地看了看,觉得真的太丑了,便还是作罢了。
“这般偷偷摸摸的,还带着这几大车的药材和奇奇怪怪的材料,”连烈锦无意识地掀起面具透气,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抖,“殿下,该不会你想去罗兹投/毒吧。”
“毒药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到时候还得看看地形,再做打算。”高璟奚将一旁的棉被扯开盖上,慢慢躺下枕在连烈锦的大腿上,“还有你不准再称呼本宫为殿下了。这一路为了掩人耳目,你我就扮作......堂姐妹好了。”
“堂姐妹?我们俩看上去像姐妹吗?”
“本宫说是就是,再说了虚虚实实,才能令人琢磨不透。”
听得高璟奚戏谑的音调下,还藏着小小的窃喜,连烈锦嫌弃地嗯了一句,“那你还自称本宫?”
“嗯?是我错了,你怎么不叫姐姐?”高璟奚坏心眼地戳了戳连烈锦的腰,调笑起来。
“所以,烈锦,”高璟奚笑眯了眼睛,拉着连烈锦的衣服迫使她垂下头,与自己呼吸交错,“我虚长你几个月,你应该称呼我为姐姐。快来叫一声姐姐,我听听。”
连烈锦:“......”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吧。
“嗯,怎么不叫姐姐?”高璟奚凤眸里闪着微光,发觉到连烈锦小小的不自在,逗弄连烈锦的心思更甚,“你不是说这一路都会乖乖听我的话的吗?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虽然看不见,但连烈锦感觉高璟奚眼神灼热异常,她嗫嚅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地呢喃道:
“现在又没有外人,用不着吧?”
“可是我很想听呢,你从来都只称呼我为殿下,感觉我们的距离好远、好冰冷。”
“那我叫你的名字行吗?”连烈锦总觉得叫姐姐有些怪怪的,可偏偏想占便宜的高璟奚不依不饶。
“叫名字也会暴露的,况且名字是按宗谱起的,又有什么意思呢?”高璟奚如同琉璃般梦幻透明的音质,丝丝缠绕在连烈锦心口,“难道你不愿意有我这样一个姐姐吗?”
“恕在下直言,倒不是很愿意......”连烈锦踌躇了一会儿,在高璟奚眼里,似乎还认真地思考过了,才作出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