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娜额头撞上挡风玻璃,缝了九针。吊消炎药之前她随口问了一句:“我前几天被猫抓了在打疫苗,才打到第二针,有没有事啊?”
“你跟医生说了吗?”
“说了。”
“那就没事。”护士将吊瓶开关拧开:“不过……”
?啥玩意,你针都扎进去了你跟我说什么不过?偏这时有家属奔来求助,说某某床产妇开始宫缩,护士来不及多说,跟着就跑了。
楚娜拔下针追也不是,不拔等在原地也不是。还没等叫住对方追问一句呢,所里那位男同事胳膊上缠个绷带站到她面前:“哎楚娜你在这正好。有个事啊你们女的比较懂。”
“嗯?”
“陈总嫌这儿枕头太硬,你给想想办法。”
陈总在这次碰撞中有点儿软组织挫伤,伤是轻伤,但毕竟上了年纪,所以得留院观察一晚。这位男同事自告奋勇留下照看。
楚娜向他示意膝上的笔记本:“我在改方案。”
“楚娜。”此人直呼其名,连姐也省了。那气势不止领导,简直是领导人:“我认为,咱们做这行的,得以客户的需求为先。这些东西你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时间来做嘛。”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这特么还不算我自己的时间?
楚娜想了想,合上笔记本:“好吧,你刚说什么?”
“我说,要给陈总换个软点的枕头,你去看看附近超市——”
楚娜将脸一板:“?会不会做事?!”
“……”
“他那么大年纪,能用软枕头吗?颈椎和脊椎还要不要?你就这么为客户考虑问题的吗?”
男同事被她唬住了,姿态也谦卑下来:“不是,我的意思是……”
“动动脑子。”她重新打开电脑。
对付这种人,比他更会上纲上线地讲屁话就对了。
经此一役,男同事再不敢上前叨扰,只在过道上来回奔走,发号施令,一个人便是一出大戏。且于半小时后,右胳膊的绷带神乎其技地挪到了左胳膊上。
虽近午夜,陈总的同僚和下属闻讯而来,过道里一时热闹非凡。楚娜独自坐在几十米开外,敲字声伴随着一茬茬喧闹。访客们过了探望时间仍络绎不绝,有病人和家属出来抗议了好几轮,才稍作平息。
一旦安静,楚娜终于没扛住,靠椅背上打了个盹。醒来发觉不知谁往她背后塞了只靠枕。是那位男同事?楚娜想,怎么这小孩还是有点良心的嘛,自己刚才是不是对他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