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乐了,这女鬼怕的不是招魂幡,是凶巴巴的小白啊!
自己作为“大鬼”气度自然要沉稳些,于是她伸手摸了摸小白,毛茸茸滑过掌心。凌风寻思着哪里不对,又逆着毛使劲撸了撸。
小白被撸急了,转身一口咬凌风手上了。凌风懵了,小白也懵了。
凌风养了它三年多,从一团模糊的魂魄养到能看见是条大白狗,然后养出它半虚半实的身体。原来的小白只有那根骨架能凝成实体,所以她打也打不了,踹也踹不了。同样的,小白想咬凌风也咬不了。
好在凌风反应快,她从小白嘴里抽出手,顺便把懵了的小白塞到自己身后。这个女鬼是个没心机的,凌风觉得可能是个转机。
她又燃了三根香烟请女鬼过来吃。可能是因为平时没有营养,女鬼对这点吃的格外在意,她慢慢的靠近凌风,小心的吃下了烟。
就跟上一次一样,多数的烟进了她腹中的胎儿嘴里。
女鬼朝凌风盈盈一拜,周身气度跟大家闺秀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凌风问她怎会落到如此落魄的境界。
人死后会忘掉很多事,记得的多半是因为执念。
家里有人去世,死者在外地的亲人会在梦中梦见,这也是一种执念。当这种执念被人达成,远在外地的亲人回来看死者最后一眼,这个执念也随之消失。
死后本应步入轮回却还徘徊在人间最后成了鬼的,这种执念就更大。
女鬼忘记很多事,她告诉凌风她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像所有恶俗小说里些的那样,她爱上了穷人家的孩子,还有了身孕。
那个男人胆小怕事不思进取,想要女鬼打掉这个孩子,女鬼不愿只能拖着,最后被父母发现。
女鬼太过执拗,非他不嫁,父母没办法,替她置办了这套大红嫁衣以及丰厚的嫁妆,让她嫁给穷人家的小子。
但烂泥就是扶不上墙,男人整日花天酒地,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女鬼一个人不小心滑倒了。
那个时候没有电话,男人也不在家,女鬼躺在冰冷的地上,死于饥寒交迫。
女鬼看着这块土地被经历了战火跟重建,破旧的草屋被扒盖成砖瓦房,小平房,最后变成高楼大厦。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的长大,吸收她的营养,拿她当做诱饵。
“你还爱他么?”凌风问她。
女鬼迟疑了一会,似乎在想那个“他”是谁。过了许久之后摇摇头。
或许是爱过的,但哀大莫过于心死,再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她死的瞬间都随风飘散,消失在远方。
留下来的只有恨。
鬼不同于人,一旦成了鬼,负面情绪就会被放的无限大,一丁点的恨意都会以燎原之势快速燃烧,将这恨意放到无限大。
“我恨”。女鬼面部变得扭曲,整个身体变得膨胀,隐隐有鬼气蔓延。“我恨他”
“那你跟他的孩子呢?它吸收你的营养,还想再杀你一次”。凌风站起身,手持招魂幡指着女鬼隆起的肚子。
女鬼的肚子突然爆发出一团粘稠的黑气,鬼气化成液体在空中飞舞化成一个婴儿的样子。那个婴儿不像刚刚出生的人类孩子那样皮肤褶皱,全身被挤压的通红。它身上的颜色是墨绿色,没有眼皮跟瞳孔,发出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风。它张开嘴,一口獠牙在月亮下反射出清冷的月光。
“恨,我恨……”女鬼散成一圈鬼气,鬼气包裹着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周围安静的诡异,隐藏在暗处的大鬼都密切关注着凌风。
“我替你灭了这鬼婴,再替你超度送你去轮回,作为报答你只需要在那栋楼下哭上一注香的时间,你看怎么样?”都到这个时候了,凌风还没忘了她来的目的。怎么着都不能白跑一趟!一定要让姓朗的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鬼气遮蔽了天空,挡住了月亮,凌风手里的招魂幡亮起了红光。由百年槐木制成的幡杆上亮起一排如蝌蚪般的字体。刻在槐木上镇压鬼邪的道文察觉到翻腾的鬼气亮了起来。
“女鬼!你可想好了!是随我转世投胎还是就此消散在人间!不管怎样,你肚里的鬼婴我定斩不饶!”凌风手都在抖,但她知道,想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这战她必须赢。不光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只有震住了那些大鬼,她才能活着回家。
十字路口突然起了一阵风,大风吹起她贴在招魂幡上的符纸,墨色的字迹里有红光闪烁。原本不起眼的黄纸黑字变成了金纸红字,暗喑的张天师印散发出纯正的道家气息。
“是死它一个还是你们一起死,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鬼婴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凌风在一阵头晕之后感觉双耳传来嗡嗡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粘稠的感觉。
凌风脚踩八卦阵,在地上画了太极八卦图,她左脚踩阴鱼右脚踩阳鱼,抬手就要撕她当年镇下的符。
“我……答应你”。女鬼裹着大红嫁衣在空中翻腾,最后变成大着肚子的孕妇模样。
“好!”
金色符纸揭开,招魂幡爆发出一大团鬼气,这鬼气铺天盖日蔓延了方圆十里!鬼哭声跟鬼笑声让凌风头皮发麻。
凌风脚踩正罡步,右手用力挥幡,写着“招魂幡”三个字的旗面迎风就涨,带着雷霆之势冲向女鬼,将那鬼婴直接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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