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没办法不慌,那个鬼的隐忍让她心惊。
七年啊,从发现那个墓到确认萧诗沁的身份再到下手,那个鬼用了七年。
人找人不好找,鬼找鬼或者鬼找人却是轻而易举。
在城隍庙门前的十字路口点上蜡烛,鬼吃完问话,得到消息再燃香送走这是人请鬼的法子。但是对面是鬼啊!它想找一个人,肯定有更加方便快捷的办法。
然而它等了七年才下手。
这七年的时间里,它控制了另一个军界巨头李家,还潜伏进了天明市。
寒山寺的得道高僧对它束手无策,即使借天明市底下的龙气镇压,也让它逃脱。冷家夫妻的死与它有关,它还用人命破封,放出了逃离镇压时丢下的某个“东西”,而那个“东西”,没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是大鬼?是邪灵?还是蛊?
“它”比那鬼更为神秘,也让凌风不敢轻举妄动。
“‘它’不过被封在地下几年,被大鬼放出来之后,那块地成了极阴极煞之所。再加上人血祭祀,成了方圆百里内大小鬼最爱的滋补之所。‘它’的煞气跟普通鬼的阴气聚在一起,导致那块地一到夜晚就阴得瘆人,煞气冲天”。凌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一直念叨不停。“怪不得,怪不得我一身道行尽失它也不来灭了我。它太能忍了,或者说太过小心谨慎,每一次下手都要谋划很久,为的就是百分百的成功。它混在人群里,出现在阳光下,与人无异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复活!”
人间的钱权势它都有了,盯上萧家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这祖传的玉镯!
“我也不想让萧诗沁出事,但是我们能怎么办?一个丢了神通的判官,再加上一条只有记忆的青龙?”朗晴的声音低沉带了些疲惫,今晚的这次抓捕活动花费了她大量的心神,如今一进家门,放松下来,这疲倦就立马涌了上来。
凌风一时语塞。
朗晴轻轻勾了勾嘴角,说话中也带了些让凌风听着格外心惊胆战的腔调。
“或者说我们应该先去找小白,让它帮忙去找小帝姬,让她出面把那鬼给解决了?”朗晴尽量控制着自己,让她的话听起来没有攻击性。“想来小帝姬在人间这么多年,应该恢复了些许神通跟本事。”
小白抖了抖耳朵,一身雪白的皮毛炸开,看起来像是蓬松的棉花糖,随后从沙发上跃下,迈着小碎步钻进了书房。
又是这样,每每自己提到帝姬的名字,小白的反应总是有些怪异。朗晴的余光看见原本爬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小白突然进了屋,反常的样子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人一但起了疑心,再普通不过细节都可能成为疑点。朗晴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凌风可能真的只是判官,却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人海茫茫的去哪找?人命关天啊大将军!你让我去找那个不靠谱的小帝姬,那还不如让我去找城隍爷,通过他请十殿阎王或者大谛听出山来的靠谱”。凌风把自己判官的身份记得牢牢的,绝口不提小帝姬的事,甚至想把话题转移,让朗晴忘了帝姬的存在。
“神仙不能插手凡间的事,要不然我会跟着帝姬转世下凡?”朗晴抬眸看她,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地府跟人间的连接处比天人界的更加薄弱,再加上地府阴气重,乱闯人间会导致阴气溢出,地府镇压的鬼物趁机脱离束缚流窜人间,这锅府君要是背的起,这么多年他们降临人间也不会用身外化身这个法子。”
朗晴的声音不大,却句句紧逼。
“但是天界却不同了,天界的灵气进去人间,滋养凡人的身体跟植被,唯一的危险大概就是下凡时处在连接处的地方会产生大量的雷电,影响附近百姓的安全。但避雷针的诞生把这种危险降到了最低……”
“这种常识,身为判官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凌风额头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她总觉得朗晴有点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带给她很强的压迫感,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她第一次坐在询问室的询问椅上。
双手交叉,把印着q版警察图像的纸杯放在手心,凌风瞅着杯子散发出的热气,借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对抗潮湿阴冷的询问室。
坐在她对面的朗晴穿着一身便装,黑色的外套外加上黑着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在地府任职的黑无常。
此时此刻,面对犯了“职业病”的朗晴,凌风显得有些心虚了。
想她年轻的那会,每天不是在惦记着老君家的仙丹,就是盯着自家的蟠桃院。可是太上老君嫌弃自己把他辛辛苦苦炼成的丹药当糖豆吃,后院里的蟠桃树也不是三两年就能结果。
于是她就开始惦记着去人间走一遭。
她不过是个假判官,在判官位上待了十几年就腻的了小帝姬,这种“常识”对她来说更像是一道送命题,每次说起都会暴露她的无知。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不多看点书?
“我的意思是去地府请一道法旨或者化身啊,直接附身在令牌或者画像里。再请大谛听找鬼踪,等到打起来的时候把那些令啊牌啊什么的对着那鬼脑壳丢过去。”
正所谓最初的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完善,凌风觉得自己今生全部的智商都用在了如何圆谎上。
想她帝姬原本在天界吃香喝辣为所欲为,是抽了什么风才想起来下凡,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被转世青龙当成犯人审问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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