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错,简就是说的两三天。”莉迪亚双手抱胸,撅起了嘴唇,伊丽莎白没有给她回信,更不用说要送给她她看上的珠花了,她根本懒得再拿起折好的信再看一遍。
其实贝内特太太也不过是这么抱怨一句,心里是明知道没有看错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些不满。
“两三天。哼,前天她才去的内瑟菲尔德,这几天够干什么?够宾利先生跟她求婚吗!真够让我头疼的!”
贝内特太太自己捡起了信,仔细地翻看起来,试图再从这薄薄的一页纸里看出些什么来。
不得不说,贝内特太太看得仔细,信封里夹带的一张小纸条,在她仔细翻检之下露了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贝内特太太喜滋滋地拿出来,炫耀似的在空中扬了扬。
已经悄悄溜走的莉迪亚连忙跑回来,迫不及待地喊道:“是伊莱扎的回信吗!一定是的!”
“哦,不是,是简的。”贝内特太太已经迅速看完了纸条,随口回道。
“哈!简说,宾利先生很好,很体贴,这几天一直殷切地照顾她。”贝内特太太高兴极了,咧着嘴把那张纸条亲了又亲,反复说,“太好了,这太好了!”
“当然,要是简能再病上一两个星期,一直在内瑟菲尔德住下去,那就更好了——我发誓,那样宾利先生就一定会跟简求婚的!”
贝内特太太得意地甩着手中的纸条,好让屋子里的人看清楚。
一直冷眼旁观的贝内特先生不为所动,把手中的书页翻得唰唰直响,“那大概您也不怕因为疾病先失去了一个女儿,因为那是奉了您的命令追求宾利先生引起的。”
“您就说吧,贝内特先生!我权当是您在嫉妒没有我这样的眼光。”贝内特夫人一点也不受他的影响,整
个人精神焕发,头发丝儿都是喜悦,“我才不担心简会送了命——没有人会因为一点点伤寒就送命的,这又不是中世纪!”
“贝内特先生,您就是在嫉妒没有我这样的先见之明。”贝内特太太好容易占一回上风,自然得意洋洋的,“我就要有一个年入五千镑的女婿了,这可比别的什么都让我高兴!”
“嫉妒?若果您这么想,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贝内特先生干脆夹着书挺着身子去了二楼,不大会儿就听见楼上书房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贝内特夫人没什么仪态地翻了个白眼,但贝内特先生即便这样也不能打扰她的好心情,反正平常他也总是冷嘲热讽的。
她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又没人来跟她分享,一转身看见莉迪亚还站在一边,索性把所有的喜悦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贝内特夫人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抱住了莉迪亚,“基蒂,我的小基蒂!你可是五个孩子里长得最像我的一个啦!”
“先是简,然后是伊丽莎白——可能她还要再等一等。”贝内特夫人幻想着自己女儿们的婚礼,“但是你,一定比你的姐姐们更让我放心,说不定还会是最早出嫁的一个!”
贝内特夫人搂着莉迪亚转了两三圈,直转得头都晕晕乎乎的,才揽着她的肩膀靠在了沙发上,脸上高兴的红晕还不曾消散。
莉迪亚听得骄傲挺了挺胸膛,在沙发上也坐的直直的。见贝内特夫人这样高兴,她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计上心来。
“妈妈,你一定听说了,梅里顿要来‘红制服’啦!”莉迪亚搂着贝内特夫人的胳膊撒娇,“我听福斯特上校的太太说过,这两天他们就会在梅里顿驻扎下来,她还承诺,到时候举办舞会一定会邀请我去参加的!”
“真的!”贝内特夫人大叫起来,亲热地搂着莉迪亚的脖子不住亲来亲去,还完全不顾形象地笑得前仰后合,“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思,‘红制服’们的吸引力的确很大,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几乎也是每天都把心思放在了这些军官的身上——老实说,他们不见得本身长得多么的迷人,但是穿上那身制服,真是精神极了!”
“我本来以为,家里有几个愚蠢的女儿就算了,没想到今天看来,我实在是不应该对她们有这样的期望,毕竟她们的母亲看起来也不聪明。”
贝内特夫人刚跟莉迪分享自己年轻时的趣事,就听见去而复返的贝内特先生的声音在侧面响起。
贝内特夫人立刻恼怒起来,大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贝内特先生!”
“我还从没有见过谁老是说自己的孩子蠢的,上帝作证,我看谁的孩子蠢都不会看自己的孩子蠢!她们都聪明极了!”
“请恕我直言,贝内特太
太——大概只有莉齐还不那么蠢,偶尔也会聪明一下子。其他的孩子可跟聪明沾不上边。”
“就像当年你跟军官们也沾不上边一样。”贝内特先生补充道。
“我看你这还是在嫉妒。”贝内特太太夹起了眉毛,有些不满又有些得意地斜眼看他,“你还在为当年追求我的那个军官生气吗?哦,也难怪,要知道爸爸可是差一点就让我嫁给他了!”
“现在也是一样,如果说有一位年收入五六千英镑的上校,要来求娶我的女儿,我决计不会阻拦。”
“一派胡言!”贝内特先生气得也大叫起来,皮鞋在楼梯上跺出咚咚的响声,脚步又急又快。
他一阵风似的冲向沙发旁的小书架,从上面拎起了自己早上还没来得及看完的报纸,皱着眉头又像一阵风似的卷了回去——这回关门的声音比上次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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