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萨拉可不是会对她心软的贝内特夫人,当时就冷笑一声,招来两个健壮的仆妇就压着人扔到了农庄上。
莉迪亚再想反抗,萨拉更是出言威胁,让她自己掂量掂量再说话。莉迪亚虽然娇惯,但不是不会看眼色的,只能忍下来,慢慢待了几个星期。听见武曌回了庄园,又见武曌始终不曾派人来接她回去,竟也安下了心老老实实待了下去。
“叫我说,也不是安心,是被逼得没法子了。”青娘正说得起劲,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萨拉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嘴,“见过小姐。”
武曌笑着示意她起来,问道:“你从哪儿过来的?”
萨拉也笑道:“正好是从农场过来的——请您去看场好戏。”
“哦?什么好戏?”武曌感兴趣地看了她一眼,“莉迪亚那里又怎么了吗?”
萨拉接口笑道:“小姐英明!不等我说,您就知道了!”
惹得武曌戳了她额头一指头,“从早先到现在,就是这个滑嘴的毛病!”
萨拉也不恼,佯做被武曌点得撑不住,顺着往青娘身上靠了靠,笑道:“莉迪亚在农场几个月,身上没钱,手头没粮,只靠着那家的寡妇幼子谁能养得起她?饿了几天就知道苦了,悄没声自己看孩子的事,好让多琪·彭力马腾出手来工作——就是些浆洗衣服的活计。”
萨拉知道的比青娘更清楚,武曌把事情交给她,尽管之后没再过问,但她也不能撒手不管,不说时时刻刻关注,但隔三差五遣人悄悄打听,掌握莉迪亚的情况还是要的。
“这三个多月下来,莉迪亚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萨拉最后定
论,“身上的毛病去了干净,您再敲打敲打,保管以后也翘不起尾巴。”
“走吧,叫人备车。我去看看。”武曌毫不迟疑,说走就走。
“现在就去?”萨拉吓了一跳,“这么着急?”
武曌点了点头,“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会见到伊莱扎,在这之前,先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免留有后患。”
萨拉这才不说话了。
青娘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自然不会反对,立刻招手叫人准备。
萨拉又叫了五六个男仆,着人跟达西通报一声,三人迅速登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彭伯利庄园的范围内,带着达西家家徽的马车是没有人敢阻拦的,不过大半个小时,武曌就远远地看到了村庄的影子。
“那就是了。”萨拉撩起车窗,指给武曌看,“村口的房子就是彭力马家。”
武曌探身看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栋灰蒙蒙的石头房子,垒得东倒西歪的。走得近了能看见半扇生了锈的窗框摇摇欲坠。屋顶上杂草丛生,用黄泥代替了原本遮风挡雨的瓦片,屋子前面的土地上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有一个消瘦的妇人面前摆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木桶,人半蹲在屋子前面的泥地上,弯着腰探进去,又费力地把里面的衣物床单提起来,一下一下地用力搓动。
初春还有些寒意的天气里,她忙得满头大汗,连头发散了都顾不上捋一下,以至于武曌示意马车在她家不远处停下了,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萨拉正想要张口请武曌下去,忽然被青娘扯了扯袖口,她诧异地回头看了青娘一眼,小声道:“已经到了……”
青娘低声回道:“你看看前面,来的人都是谁?”
萨拉一怔,她在靠后的位置,还没注意外面有人过来了,闻言连忙在武曌的肩膀处偷偷看了一眼,“嚯!这是哪儿来的人!”
她失声叫了出来,惹得武曌回头瞪了她一眼,青娘连忙解围道:“你盯着这家,能不知道她家欠了钱?这必定是债主了。”
萨拉恍然大悟,合掌道:“差些忘了——死了的彭力马是个赌棍,在赌场欠了不少钱。赌场老板还算可怜这一家孤儿寡母,冬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到了春天可就躲不过去了。”
“也是,在赌场立得住的当家,不能太有慈心了。彭力马欠的钱虽然不多,但也不能不要,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怎么要别的债去?”青娘随口道,“能放他们过了这个冬天,不强抢了钱让他们娘三个连冬都过不去,就算是好心了。”
车上几人正随口说话,那边赌场来的要债的三个小混混就已经到了多琪·彭力马面前。
三人二话不说,上前抬起脚,就是猛地一踹!
霎时间齐腰深的木桶倒了个底朝天,桶中的
冰水、衣服、床单,全都混到了泥地里。多琪阻拦不及,整个人跟着木桶就是一扑,她少了一只手,用不上力,愣是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泥地里爬起来,只能不停地哀嚎惨叫。
“你叫什么!”打头的一个小混混狞笑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欠的钱两年了,利息都没还上!我还没叫呢——今儿就跟你说了,钱,必须还了!”
彭琪只是趴在地上嚎哭,好半天才从地上挣扎起来,她也不站起来,就手忙脚乱地敛着沾满了黄泥的衣服,哑着嗓子哭道:“没有钱了,真的没有了……去年我还了一镑,今年哪里还有钱再还一镑?”
那三个小混混脸上一沉,挽起衣袖,抬手就是接连不断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多琪的脸上,一声声地质问,“没钱?没钱?没钱?”
多琪不敢反抗,生怕他们进去伤害自己的孩子,硬生生地承受着狠厉的耳光,直到那个小混混呵斥打骂到自己都没劲——跟打一块木头似的,她都没反应,能不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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