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太太连忙起身相送,一路上还不住地感慨道:“其实那个朋友也算不上是多么亲密,只不过是勋爵跟她的丈夫打过一点交道,夫人又羡慕怀孕的女子,才特意绕过去看一眼。没想到遇见这样的事,人家也觉得脸上无光。何况以后为了亚莎小姐的身世更是疏远了,算起来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一面——现在人家还记不记得都两说了!”
青娘点了点头,见马车过来还要一阵,便随口问道:“那家人姓什么?”
莫莉太太迟疑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道:“多布尔还是德瑞尔来着……”
她摇着头,皱眉道:“真是记不得了。”
青娘也没当回事,只是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回去彭伯利跟武曌仔仔细细一点不漏地回禀了。
武曌慢慢听完了所有的故事,自己又提了许多想法,一一跟青娘计较商量,却也没从里面找出什么头绪。
她说的口干舌燥,偏头预备端杯茶来解渴,
不想却不小心碰掉了刚刚听青娘回禀时随手写的小纸片,正飘进茶杯里——
“哎,这可都洇湿了!”萨拉正从外间进来,见状忙伸手要接——没来得及,只是指尖把茶杯推开了些许,还正沾湿了纸上带字的一块儿。
“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武曌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探身去捞,只见纸上写了德瑞尔、多布尔两个单词的位置被茶水打湿了一小部分,只剩个头尾,“只糊了一点儿……”
萨拉凑上前,笑嘻嘻地念道:“德布尔?哇!小姐您未卜先知啊——德布尔夫人刚送来了一封信!”
她说着就递出一封薄薄的信纸,自顾自地笑道:“还没拆呢——不过还给雷诺兹太太送了张便条,说是安娜生病了,问问雷诺兹太太记不记得之前的那个药方。”
“哎?小姐、小姐?”萨拉等了半天没听见武曌答话,忙抬头看她,却见武曌正望着那张湿乎乎的纸条发愣呢!
“这是怎么了?”萨拉小声嘀咕着去瞄青娘,示意她——你都跟小姐说什么啦?这都愣住了!
青娘也不解呢,忙摇头——不是我!
萨拉满腹疑惑,待要问问武曌,却听她压着嗓子开口了,“雷诺兹太太,我记得十多年前,德布尔姨妈是住在伦敦郊区的?”
萨拉和青娘这才看见雷诺兹太太端着给武曌的几匹塔夫绸进来,忙让她坐。
“可是呢,您还记得?”雷诺兹太太放下手中的托盘,笑道,“罗辛斯不是刘易斯·德布尔先生后来才建成的嘛,所以他们结婚的时候是在伦敦郊区的一栋房子里。”
“也没有亏待德布尔夫人呢,——那当年可是亲王的别院!不过后来
倒是卖出去了——听说现在改成了剧院。”雷诺兹太太补充道,“但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当年夫人也是才结婚不久,我一直在彭伯利,没有跟着夫人去过德布尔家。”
郊区?剧院?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对了,茶话会!那场侯爵夫人主办的茶话会就是在伦敦郊区的剧院。
武曌眼前一亮,亚莎当时那么伤心,彭斯小姐顾忌亚莎的心情还没有说全,武曌后来悄悄问起时,有个小姐就告诉武曌,不知多姆小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跟她们玩笑似的提起,亚莎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这才有了后来彭斯家的堂小姐跑过去故意讽刺亚莎!
出生地对上了!
因为丈夫气得早产?同是女儿?
武曌记得达西曾经不无讽刺地提起过刘易斯·德布尔的人品,当年跟德布尔姨妈结婚前汐,他还沾花惹草呢!
全对上了!
武曌恍惚地盯着手中只剩下一小半,上面写着“德布尔”的纸条,喃喃说道:“难怪了,难怪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从武曌脑中划过,但她很快振奋起精神来——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哥哥和安娜的婚事就可以取消了?
“青娘,去查——”武曌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查当年德布尔姨妈的住的房子,到底是不是我们参加过的那场茶话会的剧院!”
青娘摸不清武曌到底想起了什么,但她素来遵从吩咐,立即答应一声,转头就叫人着手去办。
武曌这里立刻去信给达西和斯图特,毕竟他们查起来还是要方便的多。
直到达西从前线回来,才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安娜不是凯瑟琳夫人的亲生女儿,亚莎才是德布尔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是惊雷一般把当初率先察觉的武曌雷了个外焦里嫩,这跟她原本猜测的结果大相径庭,虽然这个猜测是武曌自己提出来的,但真的确定了的时候,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真是这样啊……”武曌晃了晃脑袋,提出了她最为疑惑,也是最先发现的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亚莎会跟希瑞尔斯长得相似?真要是这样,那亚莎跟希瑞尔斯岂不是毫无干系,按理说,长得像她的应该是安娜才对啊!”
达西也有些无奈,其间实情简直让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但总要把事情说明白了,达西硬着头皮解释道:“说来话长,还是要多谢斯图特——他人脉广,查到了希瑞尔斯的来历。”
“希瑞尔斯本姓德布尔……”
“什么?”武曌简直惊呆了,希瑞尔斯本姓德布尔?她怀疑地望向达西,“哥哥,贝内亚多是不是查得出了问题?本姓德布尔?难道不是她跟刘易斯·德布尔有了首尾之后,试图嫁进德布尔家所以才改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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