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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其实并不是很晚,大概午夜十二点多,有的宿舍房间紧闭着的门后还隐约能听到女生的谈笑声,被雨声遮盖住了。

“您要去哪,桃乐丝?”艾斯比问她,“厕所不在这个方向。”

“我去找希尔达……额,谈谈。”陶乐思说,不过她也不是很有底气。

“您找希尔达谈什么?她会因为您做了噩梦安慰您吗?”艾斯比冷笑道。

刚一出宿舍楼的大门,陶乐思就后悔了。

室外太冷了。寒冷的秋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打湿了她的晨衣前襟和头发。如此凄风苦雨的夜晚,比艾斯比的风凉话还要冷。

明天绝对会降温,冬天将要来临。

陶乐思咬紧牙关,快步跑入雨夜中。

教学楼的后门一般夜间不会落锁,毕竟也没有外人从这里出入。陶乐思推开门,走进教学楼中。

一层到三层没有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陶乐思打开手电筒,光圈晃晃悠悠地在破旧的走廊和楼梯之间晃动,让她觉得自己特别像是恐怖冒险类游戏中的主人公。

她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希尔达应该已经睡下了,如果陶乐思敲门把她吵醒,她会不会很生气地让陶乐思滚蛋?或者索性把陶乐思从四层的窗子丢下去,就像亨利那样在街边摔断每一根骨头……不过希尔达应该不会这么做的,毕竟听她的口气,她不想再去一次警局接受询问。

走到四楼那扇雕花木门前,陶乐思关掉了手电筒,趴在木门上倾听了一会儿。

房间里有人说话。听声音,是希尔达和瓦格纳女士。

“你了解我的担忧,”希尔达说,语气冷静、不容置疑,“从我个人情感上来说,我不希望使用舞蹈系的女孩,毕竟她们都是我所带出来的学生。”

“当然,当然,话又说回来了,”瓦格纳女士还是那样甜腻的嗓音,“桃乐丝也许是比索莎娜、凯瑟琳、汉娜都更要好的人选,我们用她来迎接母神的到来是最好的。以前我们挑选的是安娜塔西亚,不是吗?但既然安娜出了这种不幸的事……”

“不,桃乐丝并不合适,”希尔达的语气如公正无私的法官,听不出来一点波动,陶乐思努力想从她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柔情的痕迹,但是从声音来说,陶乐思并不觉得她有什么个人感情蕴含其中,“桃乐丝的气质与赫卡忒女神有很大的差异,女神不会对这具容器满意的。”

“女神不会挑剔到去挑选女孩的性格,她是个疯丫头或者是别的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瓦格纳女士不满地说,“说实在的,你这样袒护桃乐丝,又取消了她的钢琴课,会让人觉得你是故意不让这个女孩献祭。我们中间已经有人议论这件事了。”

希尔达稍微提高了嗓门:“我对赫卡忒母神的奉献从来没有私心,随便别人怎么议论。”

瓦格纳女士还想说什么,但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响起,于是房间中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陶乐思也抬起头,惊恐地听着。脚步声像是从五楼尽头朝着楼梯走来,一步步逼近那扇锁起来的栅栏门。

按理来说,一个吨位较大的成年人重重地走路,虽然会有脚步声,但也不至于这么沉重。这样的脚步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怪兽——狼人。

停顿了一会儿,瓦格纳女士说:“看来艾米莉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得先走了,晚安,斯坦夫人。”

门把手被转动了起来,瓦格纳女士眼看就要推开门走出来了——

陶乐思觉得自己二十来年里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敏捷过,无论是反应,还是肢体动作。

四层除了希尔达的房间,没有任何柜子、杂物间之类的空间可以藏身。当然陶乐思也可以选择推开窗子跳出去,但是她肯定会死。

她在门把旋转被压到底之前,想都没想,转身就沿着黑暗的楼梯向五楼跑去。

怪物的脚步声越发地靠近栅栏门了,如果陶乐思冲上去,势必会与那东西隔着栅栏来个面对面;但是再往楼下跑也来不及了,瓦格纳女士已经从希尔达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陶乐思宁可与黑暗中的怪物来个肉搏,也不想对着瓦格纳女士绞尽脑汁编造一些“我梦游了,当我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之类的烂借口。

陶乐思心一横,捂住嘴巴,踮着脚尖冲上了五楼。

怪物的脚步声消失了。

栅栏门好端端地锁着。门后的走廊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应该没有潜藏什么狼人之类,寂静得好像是一段已经被废弃的通道。

陶乐思蹲在栅栏门前,等待了许久,大约有十来分钟,她觉得腿都已经蹲麻了,没有任何怪事发生。

她像做贼一样,悄悄地又从楼梯溜到了四层,敲了敲希尔达房间雕花的木门。

门内传来希尔达不耐烦的声音:“我已经说过,今天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门猛地被打开,当希尔达看清楚站在门口的是陶乐思时,愣了一下。

“桃乐丝,你来干什么?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淋雨了吗?”

陶乐思抬头看着希尔达,微笑着摇摇头。

“我做了噩梦,夫人。”

希尔达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她还是把门边让开:“进来吧。”

希尔达的房间和上回陶乐思悄悄溜进来时摆设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上次她和索莎娜是来偷钥匙的,自然顾不上仔细打量室内的装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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