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鸡肉、羊肉还是大肉,只是用眼睛看,便觉得可口无比,令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尉迟顺默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杨兼笑的很是自豪,说:“尉迟郎主,请入席罢,今日开怀畅饮,无醉不归!”
尉迟顺也不推辞,赶紧坐下来,抄起筷箸,很没起子一般,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连忙夹起一筷子白生生的酸菜白肉片。
尉迟顺以前没食过酸菜白肉,根本不知这是甚么菜色,只觉得这白肉生的也太过貌美,白花花的一片,摆在热腾腾的锅子里,好像白头雪山,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夹起一块白肉,杨兼介绍说:“尉迟郎主,这白肉沾着碟子中的腐乳小料,再可口不过了,尉迟郎主可以试试。”
吃酸菜白肉,也是需要讲究的,各地的吃法不一样,讲究也不一样,杨兼做的这款酸菜白肉,乃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吃法,讲究沾着腐乳小料。
杨兼特意调制了腐乳小料,将白生生的肉片夹起来,在粉红色的腐乳小料之中一滚,那白肉仿佛是美人娇嫩的面颊,立刻裹上了一层胭脂,更加的赏心悦目。
尉迟顺顾不得赏心悦目,一口将整片白肉送入口中,瘦肉不柴,肥肉不腻,肉皮弹牙,入口说不出来的鲜美,加之酸菜炖汤,白肉浸透了汤汁,咸香带着一丝丝开胃的酸,还有乳腐酱料特有的醇香,竟然说不出来的搭调!
吃一口白肉,吃一口酸菜,连汤都不能放过,这酸菜白肉的汤汁,可是白肉炖出来的,肉质的精华全都炖在了汤里,更是美味异常。
尉迟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肉,当即吃掉了大半锅,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口舌之欲,又把目光放在其他的肉菜上。
杨广坐在杨兼怀里,嫌弃的看了一眼尉迟顺,觉得他的吃相没有起子,自己则是优雅的拿着小筷箸,优雅的夹起一片白肉,优雅的放入口中,优雅的细嚼慢咽。
奈何杨广根本没发现,其实他的嘴边还挂着腐乳的幌子,像是个小花猫一样,和优雅二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干系了……
杨兼请尉迟顺吃饭,起初尉迟顺还有些担心,毕竟他心怀鬼胎,以为杨兼看出了甚么端倪,不过食了一会子美味,杨兼都没提起这事儿,尉迟顺渐渐把心窍放平,心想着是了,绝对是人主想要巴结于我。
杨兼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便装作饮多了酒,开始说“胡话”,一不小心酒后吐真言,说:“尉迟郎主难道不知,蜀国公想要立幼郎主尉迟佑耆为世子呢!”
尉迟顺夹着一块最大的红烧肉,听到他这句话,手腕一抖,“吧嗒!”一声,红烧肉从尉迟顺的筷箸间直接溜了,咕噜噜掉在衣襟上,顺着衣襟往下滚,最后掉在了地上,弹力十足,滚出老远才停下来。
杨广眯着眼睛看着那块红烧肉,似乎觉得尉迟顺太浪费了,板着一张小脸,有些不愉。
杨兼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捂着自己的嘴巴说:“看来尉迟郎主不知道,是兼说多了。”
杨广也配合的说:“父父,乃喝醉啦!”
杨兼笑着说:“稍微有些头晕,无妨无妨,方才的话,便当是兼的戏言,尉迟郎主,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如何能不放在心上?普通人家为了一套房产,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撕上法庭,更别说是蜀国公府了,蜀国公乃是一国之主,食邑不小,手握重兵,这么大的权利落在谁头上谁不欢心?
尉迟顺本以为只要自己再忍忍,一定能落在自己头上,没成想杨兼突然抛出这么大一个消息。
尉迟顺的白肉全都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心中思忖,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道听途说,毕竟尉迟佑耆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是出身太低微了,只是一个妓子的儿子,何况尉迟佑耆的母亲死的早,也不能争宠,尉迟迥的宠妾很多,天天都在吹枕边风,尉迟佑耆为人也闷得很,不愿意多说话,在家中便毫无存在感,父亲怎么可能把国公之位传给尉迟佑耆这个闷葫芦?
不可能,不可能……
尉迟顺这么想着,但是他疑心病太重了,也不怪尉迟顺疑心病太重,毕竟这可是大事儿,难免多思量一些。
杨兼点到即止,完全不多说甚么,好像已经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又开始谈天说地的讲一些旁的,暗地里却偷偷观察尉迟顺,尉迟顺果然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坐立不安,几次想要开口询问杨兼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尉迟顺迟疑了很久,终于憋不住,状似不经意的说:“卑将有一事想要请教人主,不知人主先前所说,家父想要立幼弟为世子的事情,是听何人说起?”
“这个嘛……”杨兼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着说:“嗨,今日欢心,咱们不谈这些事儿,来来,尉迟郎主,饮酒,多多饮酒!幸酒才是人间第一美事!”
分明是杨兼先提出来的,但是杨兼这会子绝口不提,尉迟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无心吃酒。
杨兼亲自站起身来,装作要给尉迟顺倒酒的模样,却“笨手笨脚”,喝高了一般,“啊呀”一声,不经意似的,直接将酒水洒在了尉迟顺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杨兼愧疚的道歉,说:“实在对不住,兼可能是饮醉了,这手都不听使唤了,看看,把尉迟郎主的袍子都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