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双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阵恶寒,从薄薄的鞋底一下便蹿到了她的额上,她打了个寒颤。
晚晚的死、伪造荀燕的家书、再加上江俞遇刺。皇帝,都是皇帝。这一切的种种因果似乎都离不开任锦,若是真如林书平所言呢?
要是如此,就是以她的身份,拿整个南燕作赌注和任锦抗衡,恐怕也无法保全江俞一人啊。她该如何撑起这场大局,怎么才能将江俞平安救出来?
哥哥说得没错,京都果真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
“少夫人,少主吩咐过,若是他出事,您就要立刻离开京都。万事第一要保全您。”
荀双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望向人高马大的严彬,他脱下铁甲,整个人都好像是跌进了灰尘一般,像在街边打铁挑菜,最不起眼的凡夫俗子。可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忠心与诚恳。
荀双沉默着没有出声,算是无声的拒绝了这项提议,“他们是以什么理由抓走的江俞?”
严彬宽厚的肩膀一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荀双,紧闭着双唇并不打算开口。
荀双蹙眉,直起腰背,抬起一只手狠狠拍在妆台上,啪的一声脆响,台上琳琅的盒面被从桌上的催力发出叮叮咚咚的细小声音。
她回瞪向严彬,“严副将,你非要等我见了张恩佐,等他套出我的话么?要是这样,恐怕江俞就活不过明日了。”
荀双说完当即就后悔了,她这么着急,可对方不想说的事情必然是严重的。她要是强行知道,恐怕也不好的。
严彬却似是被她震住了,他静了一瞬,开口回道:“昨夜细瘦沉打回蛮夷,将亲弟弟雅阁君追赶至南燕附近的树林后,雅阁君便下落不明了。细瘦沉放下话,若是大魏私藏雅阁君不放,就要打进南燕。”
“陛下认为是江俞藏起的雅阁君,所以他才命锦衣卫抓走江俞么?他们是多年的君臣,陛下无凭无据的就相信雅阁君是消失在南燕城中,都不肯信任江俞。”
对于荀双的问题,严彬不知如何解答,他僵着身子站了一会儿。
答案显然,荀双甚至不需要细想,自古君臣之间都是隔着一幕狭长的甬道,是江俞陪伴任锦多年,都无法消弭的隔阂,那个位子上的任锦,只是高处不胜寒的皇帝。
多年的君臣,也并非多年的好友。
已是入夏,可荀双还是忽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阵阵寒颤打的动不了劲儿。
荀双的肩头无力的塌下,她想通了,在朝为人臣,就是一场醒不来的梦魇,臣在梦中翻腾着,可在梦外,却是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随时会坠下去。
但走到这一步,她只能是强行打起精神,接着走下去,她道:“历代锦衣卫的四品首领向来都是以皇帝的亲信担任,张恩佐是陛下何人?”
“回少夫人,张恩佐是皇后娘娘的父亲。”
照规矩来说,后宫是不可干政的,依照先帝祖训,锦衣卫的首领乃是大内要职,不可用与后宫之人有牵扯的势力。皇帝这样做,定是极其信赖皇后的。
荀双闻言,她转头坐在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书信,“把这封信交给沉容,一定要让他打通关节,让我见到江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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