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您瞧瞧,就是这个贱人,不仅在外头磨磨唧唧败坏皇女府的名声,还将我好心准备的火盆踢翻了。”他昂着脑袋,趾高气扬地指向曲槐心的方向,指尖的丹蔻红得似血。
“你先出言不逊,反倒怪起别人来了?”媒公见他还找来帮手,更是可怜曲槐心孤立无援,直接挡在他身前质问道。
曲槐心轻轻伸手搭在媒公肩上,对他摇了摇头,随后走到那名被唤管事的妇人前行了个礼:“管事的,是我唐突了,初来乍到也不知该如何做,可能言语间戳了旁人的痛处还不自知。”
“你讽刺谁呢你!”
钱若玟再傻也听出这话不太对劲,上来又想闹事,却被王章涓一手拦住:“钱公子,在府门前吵嚷确实不像话,今日曲公子嫁进来也算是咱们府中的人了,不如就先进去说话。”
“王管事,此人眼里没一点规矩,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我……”
“烦请掌事领我进去。”他还未说完就被曲槐心打断。
对方越暴躁,他就得越沉得住气,嘴角抿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凤眼微垂,白皙清秀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绣着金丝鸳鸯的嫁衣却衬得人更添三分气质,旁人自然高下立断。
王章涓见他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连忙找了个借口将钱若玟给打发了走,就怕两人真闹起来不好收场。
府内知道他今日要来,其实早就备下了院子,不过六皇女的确没给位分,所以原先打算一顶轿子送进来就完了事,谁知没与那媒公吩咐好闹了个大笑话。
分给他的地方十分偏僻,数不清走过了几个回廊和曲折蜿蜒的小道,终于看到了那座藏在桃林后破败的院落。
见旁边无人,王章涓好心提醒道:“曲公子,我见你是个聪明的,那位钱若玟钱公子是宫里杨贵君的亲侄子,平日府中的哥儿们都要让他三分,你可不能总与他对着干。”
曲槐心见她说得诚恳,连忙垂下眼欠了个身:“多谢王管事。”
至于那个人,看着就像个没脑子的蠢货,他从来不主动惹事,但也不会平白吃亏,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帮他将院门打开送至内屋前,王章涓便停下脚步不欲再向里:“你们现在尚未得位分,所以也没个贴身的小侍帮衬,一切都得靠自己,若真有什么需要的就同我说。”
“是。”
她无论说什么曲槐心都能淡然相答,不卑不亢,虽疏离却又不失礼数,叫人挑不出错处,倒叫人不忍为难于他。
“还有,六皇女殿下今日不在府中,也不知几时能回来,若等得太晚你就自己先睡下吧。”她朝这谪仙般的人一笑,似乎带着些许歉意,又交代了些事宜便直接退下了。
从屋外看去,这院子似乎不久才被打扫过,但门把手边还藏着灰,显然是没被认真对待,草草了事而已。
屋内的一张胡桃木小圆桌上摆着两个果盘,里头装着花生和红枣,正对着喜榻的是两碗红糖茶,也早就凉透了。
他身着鲜红的嫁衣和喜被在这灰扑扑的屋子里,竟有了股凄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