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直接将众人问懵住了,只听闻泰苍继续说道:“进攻的人少了,敌不过匪徒的话,他们完全没有从这里逃窜的必要,待把人杀的差不多,从山上逃走也是一样;而进攻的人多了,几个人守在这也不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而且咱们几乎没去过南鹤村,南鹤村里面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即使全员在村里跟他们正面对上也不一定有优势。”
因为要教霍岚,闻泰苍在谋算这些时有意把个人武力因素排除在外,假设双方实力相当甚至对方有可能实力更强,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一道棘手的难题。
“另外还有最关键一点,咱们此次任务说是剿匪,实际上应该叫做解救村民。别忘了南鹤村全村妇孺都还被这群匪徒关押着,如果他们被逼的狗急跳墙杀了所有村民,咱们就算最后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这一役也不能算获胜。”
闻泰苍此语一出,众人恍然惊醒。可如果正面突不进背后也不能行,该拿这群强盗如何是好?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把他们引出来。”上一条提议被否决以后霍岚没有气馁,在考虑得更加周全之后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要怎么引?”一名捕快问道。
“南鹤村总共就二十余户人家,这伙盗匪加上此前被捕的十几人足有五十余人……”
那日张元白同云妙晴谈起南鹤村情况的时候霍岚就在云妙晴身后听着,对此有个大概的了解,“这些人来南鹤村有一个多月了,二十余户人家要养活这平白多出来的五十余人不是件易事,现在又不是丰收的时节,想必南鹤村内的存粮已经被这伙盗匪搜刮干净,所以他们才会冒险打上云家的主意。”
而且不只是云家,霍岚这两天跟闻泰苍踩点,几次遇到零星盗匪三三两两在南鹤村附近徘徊,很可能就是在物色新的打劫目标,毕竟上一波出去打劫的人被抓,他们到现在仍没有大的收获进账。
“所以说咱们可以假扮成往来的行人,引他们主动出手!”周捕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道。
由此一个新的问题又产生了——这“肥羊”该由谁来假扮呢?
一群人互相看看彼此,这些人能当上捕快或是作为家丁被挑选来参加这次行动,不是生的虎背熊腰就是一看就皮糙肉厚,只有霍岚一人看着白白净净,身材上也不太显肉,呆在这群糙老爷们儿当中就像是一堆狂野的焦墨枯笔画里唯一一张端正细腻的工笔画,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还没出发脑门上仿佛就已经贴上了“待宰肥羊”的标签。
霍岚:“……”
看这架势她丝毫没有别的选择,再说主意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怪也怪不到旁人身上。
闻泰苍现去成衣铺子给霍岚买了一身一看就充满了暴发户气质的衣衫。云妙晴一直以来给霍岚做的衣服料子都不错,但属于那种比较低调的款,不走近细看不会察觉,而闻泰苍买的这件闪闪发亮,就差把元宝图案印在布料上!
霍岚三日前接下剿匪任务时以为只是要出卖自己的武力,没想到到头来还要牺牲自己的审美,这样一身衣服穿在身上,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别扭。
但是觉得别扭的只有她一人,作为旁观者,大家对她的这身装束都很满意。
“看起来有点‘肥羊’那意思了噢!”
“可以可以,就这身挺好。”
……
换完装,闻泰苍让捕快们去寻了两口大箱子来,在里面装了些砖头石块,这样装车以后车辙在地上轧出的痕迹更深,有经验的盗匪会根据车轮轧痕来推测箱中是否装有大量物资。此外他还让人去粮铺购买了两大袋大米和箱子一并装在板车上。
做这些的时候闻泰苍不忘跟霍岚讲解,临出发前又把所有人集合起来。
“他们总共三十余人,还要分出一部分看住村民,实际能出来打劫的人不会太多。”说着闻泰苍从家丁里点了六个人出来:“你们几个一会儿跟着霍岚一道,咱们尽量引出十几个人来,务必要将所有出来的人一个不漏的抓捕到,否则一旦跑一个回去报信,村民们就危险了。”
一切安排妥当,两拨人分批出发,闻泰苍等人直接去了南鹤村附近的一条山沟里蹲伏,而霍岚则跟那六个家丁从县城北门出发,绕行一圈一路往北经过松栾县最北的一段驰道,然后折向西南,从环绕南鹤村的鹤归山东侧外“路过”。
上次霍岚跟闻泰苍就是在这一带见到了巡山的盗匪,不知道那伙人今天还会不会分人来这附近守株待兔。
钱老六是一名强盗,“强盗”这词儿在别人听来大约是贬义,可钱老六并不觉得,这个身份让他觉得很自在,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从前,在他还不是一名强盗的时候,他是岷州新沛县的一名屠夫,准确地说他爹是一名屠夫,他只是他爹的帮手。因着家里这点小生意,钱老六前半辈子一直过得很舒坦,直到他爹一死,他又游手好闲惯了,家里的铺子没多久就开不下去。
钱没了,但是苦日子是肯定过不来的,钱老六仗着自己姐夫是新沛县县令,便开始了自己横行霸道抢夺乡邻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长,他姐夫没多久就被人弹劾丢了官,而所弹劾之事多少跟钱老六沾点边。
两人酒后起了些口角,钱老六一怒之下将他姐夫砍死了。这下捅了大祸,钱老六连夜收拾行囊跑路,投奔了附近的一伙强盗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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