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厚放下茶盏:“是,是我跟汪刺史提的建议,要我放过你外祖一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爹跟你娘当年那般羞辱于我,我总要讨点什么回去。”
“据我所知,当年徐家将聘礼如数退还不说,还另添了许多钱帛,是聘礼的三倍有余。”
“钱财算得了什么,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么?”袁洪厚哂笑一声,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朝云妙晴走来,“要我说呢,你跟你娘长得还挺像,要是你肯嫁给我当妾,我就放过徐氏一族。”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要往云妙晴脸上摸。云妙晴边上,霍岚哪里能让他碰云妙晴一根毫毛,一个闪身便将袁洪厚的手腕拧脱臼了。
袁洪厚登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叫声引来一众家丁护院。霍岚抽出匕首抵在袁洪厚那肥硕的脖子上,对试图闯近前的一干护院威胁道:“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听她这么一说,那些人哪里还敢动,整间堂屋只听得见袁洪厚一人的叫声。
“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救不了徐家!杀了我汪刺史自会替我报仇,倒时你们俩一个也别想跑,还要累徐氏一族为此受牵连!”
人都抖成筛子了脑子倒还挺清醒,看来还真不能简单杀了了事,霍岚暗嫌一声麻烦,朝云妙晴望去,只见云妙晴慢条斯理道:“袁员外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杀你做什么?既然咱们谈不拢,那话就说到这里吧……啊对了,初次登门,我给袁员外带了一件礼物,还望袁员外千万莫要嫌弃。”
袁洪厚被架着刀一路拖到大门口,那名持刀的女匪徒竟然还对他张狂地笑了下,给他把脱臼的手腕接上才同那姓云的小妮子大摇大摆离开。
接骨的时候少不得又让他因痛出了回丑,袁洪厚回到房中越想越气,忽有下人来问客人带来的礼物要怎么处理。
“扔了扔了!”袁洪厚不耐烦地一挥手,正要将人赶出去,突然又停了下来,问来人道,“她带了什么东西来的?”
“好像是一幅画。”下人老实回答。
画?袁洪厚心生疑惑,吩咐那人:“拿过来看看。”
下人很快取了东西过来,在袁洪厚面前展开,只见画上画着一个中年男子,即便是一个侧影亦能看出那人身姿飘逸,丰神俊朗。
袁洪厚记恨了这人大半生,一眼便瞧出这画得不是云知邈还能是谁?
画中之人跟画前之人一俊一丑,一个气质出众,一个庸俗不堪。云家那小妮子送这画的用意不要太明显,袁洪厚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吼一声,将画像抓了个稀巴烂。
第六十四章
“你这一招够损的啊, 那姓袁的要是没看画像还好,看了估计这会儿得气死了。”回去路上,霍岚兴冲冲对云妙晴讲。
以前她对别人怎么样并不是很有兴趣, 跟云妙晴在一起待久了, 渐渐也琢磨出点乐子。就拿今天这位袁员外来说, 晾了她们一天, 对她们而言本该是件很憋闷的事, 可一想到这会儿那姓袁的在家对着宿敌的画像气急跳脚,霍岚就觉得浑身舒坦, 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神清气爽!
她是这样觉得,但她的肚子不这样觉得, 在她正说得兴起时发出了抗议声,十分严明得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瞧把你乐的, 省点力气吧, 这才刚开始, 往后还多得是气他的地方。走,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云妙晴说罢领着霍岚在城北诸多食肆酒楼这家门口看看那家大堂瞧瞧, 最后却选了一个路边小摊。
既是小食摊, 当然没多少可选择的, 无外乎是一些馄饨、菜饼、甜汤之类的小吃, 不过它的位置不错, 就在溧汶河岸边一个巷子口。入夜了,河上那些花船都点起了灯, 两岸青楼妓馆更是灿比繁星, 大红灯笼、五色彩绸、聚在各家门前揽客的姑娘们,甜甜腻腻的声音此起彼伏,共同将夜晚的溧汶河装点出了别样风情。
霍岚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就算是在京城也不兴这样几十家青楼扎堆开在一处。这和她上次白天来看到的又不一样,这些妓馆到底是做的夜晚生意,白天只觉颓废索然,晚上却如同大片大片红得滴血的彼岸花,在盛满枯骨幽魂的黄泉边做最后的狂欢。
“三百文钱。”云妙晴点了两碗馄饨跟一晚酒酿汤圆,摊主没急着动手煮,先报上了价钱。
“三百文?!这么贵吗?”霍岚没想到一个路边小摊都贵成这样,换做平时这些都要不了三十文。
“就是,怎么这么贵呀?”云妙晴一边问一边付了钱。
可能就因为这么贵,这摊上食客除了她俩再没别人,摊主收好了钱抓了一把馄饨放进热锅里,与她二人闲聊道:“不是我漫天要价,唉,你们二位刚来咱溧汶城里吧?这城里什么都涨价了,以前五百文能买一头猪,搁现在你五百文连条猪腿都买不着!还有这些米呀面呀,一天一个价,黑的哟!”
云妙晴让霍岚去找个地方坐着,自己站在摊边与摊主攀谈:“照你这么说,那些种菜养猪的农户岂不是赚大发了?”
“嗨,他们能赚着什么呀!”摊主一摆手,“外头那么乱,没等他们把菜送进城就得叫人抢了去。即使不被抢,你没瞧见一百两银子一位的入城费嘛,如今哪还有小贩能进来!”
“小贩们都不进城,你们这菜又是怎么买的呢?”云妙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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