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山加奈子,和内山孝太。”五条悟在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两张照片来,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这两个人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津岛修治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震颤着,眼神有些动摇。
他咬着牙,没明白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发现这两个人是怜央杀害的。
“听说他们的下场挺惨的。”五条悟把照片翻转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啧啧感叹,“先是被压扁,然后再被拧成了麻花,最后还被分尸剁成肉沫,炖成了肉粥。哇,光是听着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呢。”他抱着自己,害怕似的夸张地搓了搓手臂。
夏油杰有些无语,并不是很想理睬这个演戏演得过了头的家伙,索性扭头继续说道,“我们在津岛宅邸和内山家都发现了咒力的残秽,因此才发现了你们的作为。”
他微微眯起眼睛,本就气势十足的丹凤眼显得更加锋利了,“津岛怜央确实杀了人,不过后续的处理是你们两人一起做的吧?”
夏油杰虽然用着疑问句,但语气却是十分的确定。
津岛修治长叹了一口气,在他们所做的事情全都被翻出来之后,他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没有继续试图掩盖罪行,而是索性坦白了,“是我们一起做的没错。”
明明有着温柔的鸢色眼瞳的孩子露出了尖锐又锋利的眼神,用带着刺的话语嘲讽着他们,“所以你们做出的决定呢?要杀掉我们吗?要囚禁我们吗?”
五条悟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说,“不是‘我们’。”他露出了一个在津岛修治眼中十分可恶的恶劣笑容,“不管是要处以秘密死刑,还是终身监禁,我们要负责的只有津岛怜央一人哦。”
他那根食指顺势朝前一点,戳上了津岛修治的额头,“至于你,从哪来回哪去,明白了吗?”
“怎么样,不错吧?只要把津岛怜央交给我们,你就可以回家去继续过你富家少爷的奢侈生活了,怎么想都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如果是我肯定立马就答应了。”
津岛修治感受着额头那一点温凉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瞳孔紧缩,露出了像是被触怒的野兽般的神情,他咬着牙,隐忍着,“那种地方……谁会想要回去啊!我才不想要当什么富家少爷,也不想要什么被仆人簇拥的生活,住在桥洞下也行,每天都吃不饱也行,就算是被你们抓走囚禁也好!”
“我只想要跟怜央一起,这样渺小的愿望也不行吗?!”
明明是成熟又稳重,从没有露出过脆弱神色的兄长,此时漂亮的、温柔的鸢色眼眸中却显露出一种津岛怜央从未见过的,如同残花一般的哀伤与绝望。
那剧烈翻涌着的、四溢着的庞杂欲念,如同冬日里落雪后灰蒙蒙的天空,压抑、沉默、哀伤,却又带着某种无言的温柔。
津岛怜央无法动弹。
他的身体中有种渴求在无声无息的蔓延着,密密麻麻地从每一个角落里探出头来。
那如同烈火焚烧般炙热无法忽视的欲念,逐渐地、逐渐地再次从冰冷的灵魂深处上浮着。
津岛怜央的脸上无法控制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咧开嘴,孩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被漆黑的帐幕笼罩着的街道。
“呐,五条悟,可以让我们离开吗?”
津岛怜央的笑脸很可爱,说话的语气软软的,偶尔有几个字音发不清,含糊又粘连,也只让人感到撒娇般的甜蜜。
但五条悟和夏油杰只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寒。
在他们眼中,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津岛怜央了。
而是一团阴冷、诡谲、黑气缭绕,犹如深渊般不可直视的怪物。
第13章
“悟,”夏油杰微微调整了身体的姿态,面上的神情有些严肃,“我们都想错了。”
他的声音低低下沉,“我们从津岛怜央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强大咒力,并不是他本身具有的,而是他身上寄宿着的咒灵所溢散出来的!”
五条悟淡淡应道,“我早就知道了。”
拥有着五条家百年一遇的特殊性状——[六眼],在五条悟的眼中,一切都是无所遁形的,他可以凭借这双眼睛看清咒力的流动,看穿敌人的术式,也可以凭借这双眼睛直接分辨出对方是术师还是非术师。
“津岛怜央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孩子这件事情,”他重复了一遍,“我早就知道了。”
五条悟那双比天穹还更要广阔的苍蓝色眼瞳之中只流淌着淡淡的莫名情绪。
咒术师这一行,九成九是依靠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天赋的,身为普通人的非术师产生的负面情绪的力量只会化为微小的逸散的咒力,缓慢地形成诅咒,他们既看不见诅咒也无法消除诅咒,对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而拥有咒术师天赋的人则能从自身的负面情绪中提取咒力用来消除诅咒,保护非术师,维持咒灵与人类间的平衡。
津岛修治在听到伏黑甚尔的话语之后,先入为主地以为津岛怜央是拥有咒力的孩子,他对津岛怜央过分的保护欲蒙蔽了感知力,完全忽视了津岛怜央跟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诅咒师的不同。
津岛怜央看不见咒灵,也不像那些诅咒师一般被负面情绪缠身。
他只是无法成为咒术师的普通孩子。
这是五条悟做出的判断。
但跟普通人稍有不同的是,津岛怜央的身体里没有丝毫咒力,是真真正正的零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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