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绘里奈的眼中,平崎敬太身体中,那团原本温吞而柔软的平静光芒如同发生了病变般骤然痛苦挣扎了起来,有左冲右撞的尖刺在那脆弱的内里变革着,肆意而疯狂地尖叫着,撕开了那明亮的外壳,如同雏鸟破壳般残酷地钻了出来,漆黑淤泥粘稠地流淌过破碎的渣子,硌起一个个丑陋的瘤子。
庞大的、污浊的、阴郁的欲念在膨胀着。
平崎敬太的额角上沁出了蒸腾着的热汗,沿着脸部的轮廓一点点流淌了下去,他扯出了一个笑容。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扭曲又难看。
“绘里奈,可以、给我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咒力吗?”
绘里奈笑了。
空虚、饥饿,炙烫的火焰在灵魂深处灼烧着,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了一般难以呼吸。
“好啊。”她软软地应了下来。
淡蓝色的轻纱依旧在夜风袭涌之下飞舞着,夜空中的残缺月亮依旧静谧地存在着,空气陷入了一秒的寂静,温度却在不断地、不断地腾升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平崎敬太的脑袋如同皮球般变形膨胀着,他发出了骇人的惨叫,双手拼命抓挠着自己如同熔炉般沸腾着的脑袋,指甲抠出了一道道斑驳的血痕,眼睛暴突着,死鱼般翻着白眼。
他瘦削的身体也同样在不停地涨大着,如同注水的青蛙般鼓鼓囊囊的肌肉吹气球般膨胀着,皮肤被撑得几近透明,看得清下面青色的血管、猩红的肌肉、淡黄的脂肪和惨白色的筋络。
漆黑、阴冷的咒力在东京综合病院中无限膨胀着,四级、三级、二级、一级,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轻而易举地迈过了特级的阈值,却还在不断地、不停歇地上升着。
绘里奈发出了模糊、刺耳、渗人的尖细笑声,她尖叫着说,“给你、给你!”
咒力是什么?
是负面情绪的集合、是人性暗面的诅咒。
非术师的咒力会因为大脑结构的不同而逸散出体内,而术师的咒力则会在特殊的大脑结构控制下在肉体内循环。
平崎敬太所希望得到的、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咒力,绘里奈给他了。
犹如此世所有恶意的集合体,犹如人心最黑最暗的残秽汇聚。
平崎敬太软弱的、无能的人类意识在那铺天盖地的污浊之下如同冰块般消融了。
留在604号病房中的,只有一具为了容纳咒力、为了操纵咒力而变得如同咒灵般畸形的庞大人形。
它呆滞的眼珠如青蛙般灵活地转动着,上下左右地查看着,最后锁定在了绘里奈身上。
如同带着惨白的能面一般惊悚的怪物安静地站在原地,只在它看过来时,回以凝望。
因为哥哥还在昏睡,接管了身体的绘里奈咧开了一个笑脸,她断断续续地问道,“要……跟绘里奈、一起玩吗?”
第24章
还是出事了。
在半途中就感受到了远处骤然爆发且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拔高着上限的污浊咒力, 坐在高速行驶的车辆中的五条悟抬起了头,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圆片墨镜,用他那双可以看穿一切的苍天之瞳遥遥地凝望着东京综合病院的方向。
“喂, 夜蛾老师, 你确定那个辅助监督靠谱吗?”五条悟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 摇下了车窗,冰凉的夜风带着呼啸的风声钻进了狭小的车内,他柔顺的银白头发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地飞舞着,带着细细微光。
“平崎做事细心,为人也可靠, 一直以来风评都不错, 是一位优秀的辅助监督。”夜蛾正道坐在副驾驶上阖着眼,正抓紧在车上休息的时间闭目养神, 他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疲惫,问道,“怎么了吗?”
“那你今天可能要对他有所改观了。”五条悟的声音有些凝重,他重新将墨镜戴了回去,说道, “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东京综合病院的方向诞生了特级。”
车中的氛围瞬间凝固了。
家入硝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漂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担忧的光芒。
而一如既往地梳着黑色丸子头的夏油杰也转过了头来,额前的一抹刘海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浮动着, 他不解地问, “不是刚刚才跟平崎监督通过电话吗?那时候还没有出事吧。”
“是这样没错, ”五条悟说, “就在刚刚, 那股强大的咒力才忽然出现的,不过隔得太远了,即使是六眼也无法分辨出那是属于谁的咒力。”
而且,那庞大的咒力量,感觉起来却并不像是属于咒灵的纯粹狂暴的咒力,反倒更像是咒术师体内刻意锻炼过的从微小情绪中提炼出来的咒力。
因为并不确定,五条悟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再一次遥遥地朝东京综合病院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夜蛾正道缓缓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瞳中没有分毫困顿与迟钝,只闪过一丝凌厉而清醒的光亮,对着自己的学生抱有绝对信任的夜蛾正道没有多问,立刻吩咐三枝道,“联系[窗]的人,让他们跟警署协商,一同封锁东京综合病院及其附近地区,然后跟高层汇报一下,这一次的事件就由我们处理,不必再派其他咒术师过来了。”
三枝朗声应道,“是!”
她熟练地单手开车,眼睛正视着前方,另一只手拿起用于辅助监督与[窗]的双线联系的对讲机,简洁又明了地交代了现在的情况,又紧接着说明了他们所需要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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