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负责的部分,只是从津岛右卫郎被分配到的文件之中观察他的上级议员对待他的态度,并且给出合理的建议而已。
这样听起来简单而无用的工作,对于津岛右卫郎而言,却是足以令他改变命运的惊人才能,他甚至愿意为此向自己的儿子低下头颅,折服在他的头脑之下。
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在津岛修治的扶持之下,用肮脏手段、以落魄斜阳族的身份进入内阁的津岛右卫郎,摇身一变,成为了政界的新贵,连带着整个津岛氏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
但津岛修治并不满足。
“还不够……还不够。”
他一边翻阅着津岛右卫郎递过来的文件,快速阅览着他所需要处理的是什么样的事项,一边喃喃自语道。
“什么?”津岛右卫郎没有听清,下意识地问道。
“我说,”拥有着鸢色微卷头发的孩子仰起脸来,笑意盈盈地说着,“父亲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哦。”
很少从津岛修治口中听到夸赞的津岛右卫郎,脸上近乎惊喜地扯出了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来。
津岛修治说着甜蜜的言语,拥有着蜜糖色泽的眼瞳中却闪着强烈的向上攀爬的炽烫野心,他的语调骤然冰冷了下来,“但是,这不是还可以做得更好吗?为什么没有做到?”
津岛右卫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眼中的喜悦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满地碎屑般的惶恐与惴惴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
蠢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只知道一昧地鞠躬道歉,祈求着原谅。
津岛修治从那些文件中抽出了一份,扔到了津岛右卫郎的面前。
津岛右卫郎低头一看,那是一份要求批准横滨租界警备力量所需预算的文件,数字夸张到不可思议,但列出来的每一条条款却又清晰明了、符合规定。
“会将这种文件交给你批准,就说明你的行为引起不满了。”
津岛修治抬了抬眼皮,兴致阑珊地说道,“你前几天参加宴席的时候又犯了老毛病吧。”
“瞧不起依靠资本钱财上位的新贵族,瞧不起平民出身的政界要员,在喝了酒之后稍稍流露出了一点这样的意思——”
“——真是蠢货啊。”
“那、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即使被这样骂了,津岛右卫郎的心里却反倒安定了下来,他用低微到了尘埃里的语调询问着津岛修治的意见,是知道对方不会不管他。
“不要立刻登门道歉,要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多注意一点这样身份的人的工作情况,然后表现出一点点改变了对新贵族和平民的看法,为他们的辛苦与努力而折服的样子,最后在下一场酒宴中干脆地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明白了吗?”
“我想你还没蠢到要我手把手教台词和表情的地步吧?”
“是、是的,我明白了。”津岛右卫郎唯唯诺诺地应着,已经全然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