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与谢野晶子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和善笑容,“让我来为你好好医治一下吧。”
森鸥外倒是不怎么畏惧与谢野晶子的治疗方式,毕竟当年在军营里面他见得多了,只是看现在头戴蝴蝶配饰的女医者目露凶光的不善模样,心中哀叹着这一回大概是要饱受折磨了。
他虽然理智无情到近乎机器人的程度,但毕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痛觉的活生生的人类,照与谢野晶子那样从人体最疼痛却并不致命的地方下手的方式,即便是意志坚定的军人也熬不过生理上的疼痛,估计之后的模样会狼狈不堪。
而与谢野晶子则已经举着轰隆作响的电锯朝他慢慢靠近了。
她柔声细语,“别担心,只需要几分钟,几分钟就好了。”
那张纤细漂亮的脸庞上的笑容却越扩越大,带上了森森的凶残黑气,让人汗毛直立。
而太宰治自觉地捂上了绘里奈的眼睛,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旁观着,那样血色糜烂的场景也没办法让他的神情流露一丝一毫的动摇。
在烛火摇曳不定的明明灭灭中,他鸢色的眼瞳里是一片惊人的冷漠。
……
与谢野晶子的医疗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仅在片刻之后,森鸥外缺失的那块肝脏便又重新焕发了新生,在他的身体内部蓬勃地继续运作了起来。
只不过虽然身体恢复了完好,但森鸥外的精神却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太宰治也松开了捂住绘里奈眼睛的手,微笑着稍稍往她背后推了一把。
绘里奈睁开了眼睛,于是便天真烂漫地开了口,“森鸥外,可以给我你的第十二节 脊椎骨吗?”
森鸥外只犹豫了一瞬间,与谢野晶子抵在他身后的电锯便威胁似的贴近了他的脊椎,冰凉的金属质感如同刺穿了厚实的衣料般传到了他的脊背上。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
森鸥外毫不怀疑,他如果再迟疑一秒钟,与谢野晶子是不会介意代劳帮他把那一节脊椎骨取出来的。
他只能被逼无奈说道,“好,给你吧。”
绘里奈于是取走了他苍白的第十二节 脊椎骨。
负责控制着身体运动的中枢神经被截断,在疼痛难忍的情况下,还有更加令人绝望的下肢瘫痪,自十二节脊椎骨往下的身体都失去了知觉,森鸥外的身体只摇摆了一下,便因为失去平衡而无法控制地跌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之上。
他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却依旧维持着那副体面又从容的模样,催促着绘里奈提出下一个请求,“绘里奈还想要什么,都说出来吧。”
在这样让人感到绝望无力的无解局面之下,即便是森鸥外也无法克制地焦躁了起来,他猩红色的眼瞳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狠厉色彩,可不像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
“我想晶子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吧?”他是带着未尽眼底的笑意这样说的。
与谢野晶子才刚刚做了一场大手术,确实也有些疲累了,便冷哼一声,将电锯竖着插进首领办公室的木质地板里。
见到森鸥外陷入如今的困境之中,她的心中除去快意之外,没有一丁点的怜悯。
当年的森鸥外为了自己的私欲,将一整支的军队逼迫到了精神崩溃、接连自杀的境地时,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怜悯,像这样冷血的野兽根本没有丝毫值得同情的余地。
还不够、还不够……
而绘里奈第三次开了口,她还是那样愉快又高兴的模样,期待地向森鸥外问道,“森鸥外,可以、给我你的脑干吗?”
这一回不止是森鸥外,连与谢野晶子都犹豫了一下。
太宰治注意到了与谢野晶子有些异样的神情,于是问道,“与谢野医生没有把握吗?”
“一半一半的概率。”与谢野晶子说道,“这个部位太危险了,通常来讲都是瞬间毙命的,需要抓好时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使这一次拒绝了,下一次绘里奈提出来的强求难度也绝不会低于这个的。”太宰治轻轻抚摸着绘里奈细软柔顺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发丝,微笑着将选择权交到了森鸥外的手上,“森先生想要如何选择呢?”
他给森鸥外出了一道选择题,“你有三次拒绝的机会,第四次拒绝绘里奈的强求的话,这一次的游戏就被认定为失败,森先生和你身边的人都会死去,而在这三次机会里,如果森先生你不幸死去的话,面临的也是同样的后果。”
但森鸥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让晶子来选择吧。”
他是用亲昵的口吻这样称呼着与谢野晶子的,“让晶子来决定我的回答的话,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可以坦然接受。”
“我相信晶子。”
森鸥外又将这道选择题抛给了与谢野晶子。
这无疑是这一道题目精明至极的最优解。
即便森鸥外本身也是军医出身的背景,对身体的哪一个部件被取走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一清二楚,但负责治疗他的医生是与谢野晶子,也只有她对自己异能力的极限最为清楚,知道什么样的情况被救治回来的概率最高。
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宰治还暂时不希望他死去,被他请过来的与谢野晶子即便再不情愿,也不会违背太宰治的意愿,因为私人的恩怨让他在她手上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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