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黯黯,僧人正在翻阅一侧佛文。见她忽而出现在门前,僧人的面庞有淡淡的诧异色。
“日光长光……”
优娜看着僧人的面色,便想起白日时主公对她说的话来了。
——将你拘在这里做近侍,着实对你不公
——等过段时日,就令压切长谷部来做近侍吧。
虽然明知这是梦境,对着梦境中的人诉说不满是毫无用处的,可她却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只闷头走近了僧人,道:“主公…做了过分的事情。”
僧人眸中的诧异之色似乎越甚了。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心,一如往日对待各位孩子的模样,道:“怎么这样说?”
“我……还是想做近侍。”她小声说,“虽说我明白,我是个没有用的人…前主死去了,我什么也没办到,也无法达成前主的委托。我不如数珠丸殿那样高贵,也不如长谷部先生那样强大,只是一个什么都办不到的人。即使如此……”
她咬了咬唇角,小声说:“我还是想做近侍,守护在主公的身侧。”
僧人的目光晃了晃,悬在她发心的手似乎是僵住了。半晌后,优娜听闻他的叹气之声:“我…只是不想将你拘禁在此。你也有自己的愿望……”
她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身为日光长光,她的愿望唯有一个,那就是达成主君的夙愿,达成“效忠”这一个目的。她是德川秀忠下赐给堀尾一族的刀,象征的是“忠诚”,这也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于是,她很执着地说:“我想留在主公的身旁。”
因为这是梦境,她也不如平时那样拘束了。她抿了抿唇,没有再喊那尊敬的称呼,而是逾越地喊出了主公过去的佛号。
“……最下法师,请让我,陪伴在您的身旁吧。”
僧人的目光巨震,他退后了数步,像是目睹了不可思议之物。旋即,他喃喃道:“日光长光,快将那个名字忘记吧……过去之事,都已过去……”
倘若付丧神获知了主公的真名,那她便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会陷入对主君的执念之中,再也难以挣脱——
这是他在成为审神者之初,就被告知的东西。过去曾有付丧神对主君的过去太过好奇,以至于不忍目睹主君在历史之中的死去,出手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最终招致了暗堕。这样的事……
绝不可发生。
她却觉得主公很奇怪。
明明每次在梦境中,主公都深陷在过去的往事中不可自拔,他为何还能说出“过去之事都已过去”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来呢?
“最下法师,您对过去明明如此耿耿于怀,至今仍旧无法忘记仁敦亲王之死,以至于被那个梦境纠缠不停……即使如此,您也能说出‘过去之事都已过去’这样的话吗?”她上前一步,认真地问道。
僧人侧开了头,又向后退一步,似乎在躲避什么心魔。但他身后是屋壁,退无可退了,只能看着面前的女子慢慢地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