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的岔路上搭着简陋的茶棚,车夫抬头看看日头,翻身下车抱着孩子进去,茶棚下面只有两三张桌子,其中一张坐着两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一张只有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只有一张桌子空着。
不过他却没有去空桌子那儿,而是直接朝两个人的那张桌子走去。
“是这个孩子?”中年人压低了声音,掀开襁褓看看里面已经睡着的小孩儿,沾着温水给他润了润唇。
车夫点点头,声音同样低的几乎听不见,“这孩子不能养在京城附近,上面希望你们去江南或者塞北,离京城远远的,找个好人家将孩子养大。”
他们的声音很小,就算旁边煮茶的摊主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江湖中人耳聪目明,另一张桌子上带着斗笠的年轻人放下茶杯,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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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最近很忙,他好不容易从危机中脱身,却被逼无奈要和沈浪一起出海,出不出海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留在中原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他舍不得他这一身的本事就此埋没,就算自己不能再为江湖发光发热,总得留个传人来继承他这一身的本事。
沈浪那边催的急,根本没给他留机会仔细寻找徒弟,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他的心血留给中原的友人,让友人来帮他找个衣钵传人。
李家一家子读书人,看人心性应该不会出差错,一年找不到就找两年,十年八年他也不介意,只要能给他找个挂名的徒弟就行。
他是千面公子王怜花,为了避免江湖上的人忘了他的存在,总得给他们留点念想。
他学过的东西很多,而且不光是会,一旦学就学的非常通透,十个人都学不全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全部学会,当今的江湖,他敢说他的本事是举世无双,至少明面上找不到有谁比他天分更好。
《怜花宝鉴》中有有毕生所学的武功,还有医毒易容等杂学,放到江湖中可以说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贝,但凡能学精一样,就能在江湖中聚起莫大的声望。
只要有秘籍在,江湖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去争去抢,他对这种事情可太了解了。
沈浪催他催的厉害,从冬天催的春天,从春天催的夏天,他要是再不去海边,那家伙就得亲自过来抓人,无奈之下,他只能离开太原去海边。
只是没想到会在京城附近遇到这种场面。
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不被家中所喜要送的远远的,估计又是后宅隐私,这种事情他听的多了,一般来说,这种被送出去的孩子都活不长。
以他对世人的了解,下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被主家远远送走的孩子的死活,要么直接将孩子杀了,回去编个瞎话复命,要么随随便便找户人家寄养,主人家既然将孩子送走,自然不会特意去查孩子过的怎么样。
寻常人家自己的孩子还不够疼,对亲生子还有亲疏远近,更不用说捡来的孩子了。
这小孩真可怜。
还好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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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皆知,千面公子王怜花是当今武林独一无二的才子,惊才绝艳所学甚杂,不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易容术也极少有人比得过。
他会易容,也曾以女子的模样行走江湖,现在让别人相信他是女扮男装也不难,反正这些人要把孩子送的远远的,正好他要跟沈浪一起出海,这不就巧了。
于是,一个孤身在外的失独老母亲新鲜出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出门在外女扮男装很是常见,听到他们要把孩子送走,一颗慈母之心无处安放,只想再抚养一个孩子聊以慰藉。
旁边桌上的三个成年人警惕的看着忽然开口的年轻人,待人掀开斗笠,露出那张清水芙蓉面,似乎觉得这人可信了许多。
长成这样,肯定不会是拐子。
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好,应该家境殷实不缺银钱。
独子夭折,收养了孩子之后会很疼爱,至少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前,这个孩子不会失宠。
听说这些江湖人性子爽快,很少出现谁家孩子被虐待的情况,要不就……给她?
几人面面相觑,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那位“女侠”的请求,反正去江南去塞北去海上都没有区别,只要把孩子送走,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位女侠还不要他们的银子,看来家里是真的不缺钱。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假装自己是女扮男装的王怜花王公子怀里就多了个沉睡的小娃娃,“啧,跟个小猴子一样,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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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码头,杨柳依依微风拂面,阳光灿烂,海水蔚蓝,海鸟轻巧的划过天空,海面波光粼粼,天高海阔格外宁静。
朝廷的海禁实行了好些年,对出海的船只检查极严,海上只有三三两两出去的渔船,眨眼间就只剩下天边一点,静谧祥和让人忍不住犯困。
近海的地方飘着几艘游船,船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笑声传来,江南美人多,苏州城更是遍地的俊雅书生和婀娜美人。
街上车水马龙热闹的很,即便有海禁,岸上的商贾也不会少,江南首富花家就在苏州,有首富在这里,苏州城比江南的其他城池显得更繁华。
说起江南首富花如令,这可是个传奇人物,所谓虎父无犬子,花老爷生了七个儿子,各个都很有出息,不光容貌出众,还有几个考中了秀才,听说花家三子今年下场可靠,以皇帝的毛病,指不定还能让他得个探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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