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贞武真的有意将衍圣公一脉抬籍入旗?这事祸福难料,极有可能引起天下士子的反感,稍一沉吟,胤禩才斟酌着道:“回皇上,先圣为万世道统之宗,衍圣公一族亦是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微臣窃以为,朝廷不宜将衍圣公一脉抬籍入旗。”
贞武微微颌首道:”衍圣公一脉抬籍入旗于朝廷并无益处,徒惹笑谈,朕也无意干涉衍圣公传承,谕旨发往京报,朕已经言明公主所嫁乃是孔家嫡次孙,八哥现如今才来,京报怕是已经出刊了。”
听的这话,胤禩心里不由一松,他不是不知道京报今日出刊,这事并非是要贞武改口,如果能够追补声明,效果更佳,孔毓圻应该也是存着这份心思,这点小心思自然不能明说,他忙躬身道:“微臣惭愧,险些误了事。”
稍一沉吟,贞武便转了话题,“满汉联姻,昨日应该就传开了罢,内城是何反应?”
对于这事,胤禩早料到贞武会问,当下便道:“回皇上,如今旗民的生计不愁,大规模抬籍,宗室勋贵是极力赞成的,此举对他们可谓是有益无害,但对普通旗人而言,还是稍有微词,旗人数量增加在无形中加大了他们当差,入仕的压力。”
“对于满汉联姻,你是何看法?”贞武饶有兴致的问道。
微微沉吟,胤禩才道:“满汉联姻既能平息满汉之争,也能收揽汉员人心,还可扩大八旗规模,实是一举数得,不过,臣窃以为此事也有弊端。”说到这里,他不由瞥了下贞武的脸色。
贞武微笑着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八哥心里有想法,直言便是,无须顾忌。”
胤禩点了点头,才沉声道:“皇上,朝廷极力促进满汉联姻,势必也促成朝中满汉大员相互联姻,如今又正值选秀女之时,再加上皇上御级登基不久,种种情形相结合,朝中极易形成新的朋党。”
贞武极为赞赏的看了胤禩一眼,心中大为欣慰,老八能够及时提醒自己留意这点,也不枉自己千方百计的争取他,由此亦足见他确实是再无异心,当下他便含笑道:“八哥此言可谓是老成谋国之言。”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朋党祸国,人尽皆知,然自汉唐以来,历朝历代,党争皆屡屡不绝,朕又何能独免?朋党祸国,为害甚烈,然于结党之初,却无碍大局,眼下,满汉之争才是朕的心头大患,两害相权取其轻,当务之急是先促进满汉联姻,彻底消除满汉之争,他们要结党,且由着他们。”
见贞武早有预见,胤禩心里不由微微松了口气,略一沉吟,他便鼓起勇气道:“皇上,一直以来,微臣皆是呆在京师,不悉民间疾苦,不谙地方情弊,微臣恳请能去南洋或是两广、云贵稍加历练。”
老八想出京?这可真是出乎贞武的意料之外,微微一怔,他便明白过来,胤禩这是要以此来彻底的的解散八党,如今老十呆在顺义大营练兵,老九在天津军工作坊,若是老八再出京,八党便是群龙无首,值此朝中新党初成之时,八党立时便会烟消云散,不得不说,老八这个时机选的很好。
不过,如今朝局刚刚稳定下来,若是此时将老八打发出京,必然引起宗室勋贵的恐慌,连带一众兄弟也会心寒,默然半晌,贞武才开口道:“八哥的心意,朕明白,不过,出京就不必了,朝堂之上,永远不可能消除权利纷争,有纷争自然就会有朋党,这是无可避免之事。
八哥也无须为此不安,与其将八党解散,不如留存以为牵制,只是必须去芜存菁,削减规模,以免刺激新党势大。”
听的这番话,胤禩亦是大为诧异,他是真没料想到贞武对党争看的如此淡然,自贞武登基以来,八党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不是他想解散就能够解散掉的,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已经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即便是他想撒手,下面的人也不愿意,这一年来,他一直担心贞武对八党进行清洗,一直是低调行事,小心翼翼的削减八党的实力。
如今贞武明确表态不清洗八党,只是让他慢慢削减,他顿觉浑身轻松,忙躬身道:“皇上如天之仁,体恤臣属……”
贞武摆了摆手,微微笑道:“没有外人,八哥不必谨守奏对格局,随意点好。”说着,他便站起身来,闲适的踱了几步,才道:“新井君美离京已经两个多月了,日本方面一直未有消息传来,八哥对此是何看法?”
提到日本,胤禩心情轻松许多,略微沉吟,便道:“皇上,日本孤悬海外,千年来,除了元蒙曾两次东征外,再无人侵其本土,此番要他们割让横贺,他们必然难以权衡,迟迟定不下来,亦在情理之中,年羹尧出使日本册封,算算日子,近期也该返回了,他定会带回日本的详细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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