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影不情愿的呸了三声,然而教堂门口,方徊来并没有如大家期望般出现。
此时,新娘化妆间里。
方徊来脸色苍白,俯在化妆桌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阵阵的细汗。
顾母守在一旁,焦急的抚着方徊来的背:“怎么反应这么大呀?”方钏递上一瓶水:“先漱漱口,缓一缓。”
方徊来依言漱了口,又在化妆桌上趴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坐起了身子,脸上看上去比刚才好了那么一点。
“缓过来了?”顾母问道:“不想吐了?”
方徊来点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是不是超过时间了?”
顾母笑:“你放心吧,你就算迟到十年,小海都会等着你的。”
方徊来这才笑了,由顾母扶着,走出了化妆间,方钏跟在她身后,帮她托着裙摆,不着痕迹的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教堂内,婚礼进行曲已经不知道循环播放到第几轮了,宾客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正当顾迢准备掀开眼前的头纱、撩起婚纱的裙摆向化妆间跑去时,一个绰约的人影,出现在了教堂门口。
顾迢愣了。
“哇。”宾客们发出一阵整齐的低呼。
到了这个年纪,方徊来和顾迢的亲友们都已不知参加了多少场婚礼、见过多少位新娘了。可是方徊来穿婚纱的样子,是一种让人想象不到的美。
半透明的精编蕾丝,围着她的肩膀裹了一圈,露出她格外好看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蕾丝以下,则彻底回归简洁,光滑的绸缎做了立体剪裁,一丝多余的设计也没有,仅仅是贴附着方徊来的身体线条,勾勒出过分优越的曲线,就已美得惊心动魄。
她是高冷的,圣洁的,不染纤尘的。像是雪山湖畔的天鹅,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却因为爱上了一个凡人,放弃了世外桃源般的仙境,抖抖裙摆、纤纤玉足一伸,来到了喧闹吵嚷的烟火人间。
有笑有泪。有爱有恨。有惊喜有失望,可从未绝望,也未曾后悔。
顾迢藏在头纱后的一双眼,此时不知怎的,在看到方徊来的一瞬,已经热泪盈眶。
方徊来遥遥的冲着顾迢笑了一下。继而,顾母出现在了方徊来的身边。
这是刚才在化妆间内,顾母和方钏商量好的。方徊来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又要终生躺在医院里,本来负责仪式彩排的工作人员,是属意于让方钰伴着方徊来入场,让方徊来先挽着方钰的胳膊练习一下。
方徊来挽上方钰的胳膊,却不曾想,方钰一个转身,带着她来到顾母的身前,笑吟吟对着顾母说:“到时候,还是你陪小游入场吧。”
顾母睁圆了眼睛:“这……”
方钰把方徊来的手,交到顾母的手里:“你在医院可是跟我妹妹承诺了,要代替躺在病床上的她,把小游当亲女儿疼。所以你扮演的是一个妈妈的角色,而不是婆婆。小游从小没有爸爸,就由你这个妈妈,陪她入场吧。”
顾母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把方徊来的手挂在自己的手肘处,又轻轻捏了一下,对着方钰,又像是对着不能来到现场的方钏说:“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会一日爱她、照顾她、护她周全,和我自己的亲女儿没有两样。”
此时在教堂内,顾母按照刚才练习的那样,让方徊来挽着自己的胳膊,一步一顿,在宾客们的注目中,缓缓向着神坛前的顾迢走去。
顾母轻轻在方徊来的耳边说:“孩子,所有的坎坷,你都提前走完了,过了这段路,从今以后,你的人生,都是坦途,再无风雨了。”
方徊来一怔,几乎要落下泪来,拼命忍了回去,小声在顾母耳边说:“妈,你要害我妆花掉了。”顾母笑得畅意,轻轻拍了拍方徊来的手。
顾迢注视着这世间她最亲的两个人,短短的一段路,她们俩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终于,顾母把方徊来的手,交到了顾迢的手上。
二人携手站定,隔着头纱对视了一眼。那一刻,顾迢忽然有些心慌,竟然觉得这短短的婚礼仪式太过漫长,为什么不能在一瞬之间完成?她已迫不及待,想要亲吻她的新娘。
她已迫不及待,让方徊来成为她的妻子,万分之一失去她的风险都已不想再承受。
神父以庄严肃穆的声音询问道:“顾迢小姐,你愿真心诚意与方徊来小姐结为伴侣,与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她、帮助她、关怀他、一心爱她,你愿意吗?”
顾迢迫不及待的答道:“我愿意!”
神父又把同样的话,对着方徊来问了一遍。顾迢站在一旁,隔着头纱悄悄瞟方徊来,只见方徊来眉眼弯弯的望着神父,像是在笑,可是没有答话。
顾迢用力捏了一把方徊来的手指,方徊来这才含笑答道:“我愿意。”
我的天!顾迢忽然很想揭开头纱擦擦一脑门的汗,她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理这么脆弱。
终于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刻。顾迢和方徊来的结婚对戒很简单,是两枚浅金色的素环,唯一特别的是,不同于其他指环的光洁崭新,顾母特意让工匠在这两枚戒指上,敲上了坑坑洼洼的斑驳痕迹。
顾母说:“你们之前所受的苦,都已经在你们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这对戒指也是一样,已经摔打过,以后就只剩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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