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
萧启就只能吐出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对不起别人,也对不起你。
***
闵于安听见这人嘴里的词终于变换,从“不要死”变成了“对不起”,这样说着,她眼角就滑下泪来。
闵于安微微探过身去,以唇触及她的泪。
咸的。
闵于安指尖摩挲着萧启的发丝,明知她听不见,还是呢喃道:“你从没对不起任何人,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你问心无愧的。求你了,醒过来吧,求求你,活下来……”
求求你们活着。
无数人都在这样祈祷着,期待上天能够聆听自己的祈祷,把生死未卜之人从死亡边上拉出来。
却只是徒劳罢了。
闵于安在她的床前守了整整三天三夜。
喂水喂药、擦身洗漱。昏迷的人,排泄无法由自己控制,闵于安半点也不嫌弃,尽心尽力把她照顾好。
容初来看过很多次。每一次留下的嘱咐,都是看天命。
都说人命天注定,在这样的时候,人力所能做的太少了。所以就只能寄托虚无缥缈的上天,希望这一次真的有这样的好运。
容初说身体已无大碍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闵于安就想着,我难道没有半分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
人有时候真的就是卑微到了尘埃里。求求你醒过来吧,我不再去奢求那些东西,便是你不爱我也无所谓,只求你能醒来。
***
萧启就这样站着,注视他们面上表情,越看越难过,直到身后传来饱经沧桑的一声:“将军,对不起。”
是谁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萧启回过头去,眼前景象迅速变换,那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厉鬼图不见,引入眼帘的,竟是个绿意盎然的林子,阳光明媚,春意正好。
有一鹤发老妪跪坐在一座坟头面前,手里提了酒壶往墓碑前洒。酒液清亮,萧启吸吸鼻子,闻不到,莫名地觉得这定是坛好酒,可惜了,泼掉干什么。
老妪着一身褐色布衣,衣着朴素,却很干净顺眼,自有一番贵气。
她把壶里的酒全洒在墓碑前的地上,然后给壶盖上了盖子。
“我估计没多少时日了,不能日日陪着你了,”嘶哑苍老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无端听得萧启一阵心酸,“你说说你,若是当年娶了我,何至于如今连个上坟的都没有?没有孩子,给你摔盆的都没有,等我死了,看你这坟头不生草才怪!”话说到后头,多了丝嗔怪,还有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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