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朝萧启深深鞠了一个躬。
又转向了知府“他们都死了,大人,你可还满意?”
知府的嘴翕动几下,说不出话来。
他在读书的时候所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大局为重。当官多年,也一直践行着这个原则,从未有过怀疑自己的时刻。
我没错,他喃喃道,我只是想救更多的人。
可这些在他眼前消失的生命。却无时不刻对他的理论进行着冲击。
他为了救人而杀了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男人这般选择的人不在少数。
得病的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聚集,作为没有染病的那个幸运儿,却要面对全家死绝的现实。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府衙里抬出,露天活化。
烧死人跟烧活人是不一样的。尽管还是有人说知府离经叛道、坏了老祖宗的规矩,但反对的声音小了许多。
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知府的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的笑意。
伴着冲天的火光,死者安息。
闹了那样一场,天光已经大亮。
等帮着处理完剩下的残局,天就黑了。
是夜。
萧启坐于桌前,垂眸沉思。
白日里男人说的话在耳边回响。油灯燃烧,火光颤颤巍巍。夏季蚊虫众多,黑色的不知名小虫绕着火光飞舞。
连这样小的生物都知道追逐光的存在,更何况人?
萧启低估了这里的严重程度,再多待些时候,她能不能活着回去,她也不能保证。
若她死了,闵于安,会很难过吧?
自己受个伤她都要哭半天,那要是自己死了,小姑娘得有多伤心?她会不会选择死?
理所当然的,萧启想起了梦里见过的那个老妪。她守着自己的坟直到死。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萧启想要的。
干脆就由自己来斩断羁绊。
没有关系了,伤心,也会少些的吧?
柔软的笔尖触到纸张,她缓缓写下三字:“和离书。”
等纸张风干,她叠好装入信封,又提笔给其他人写信。
说过要把这天下打下来送给闵于安的,若她不能亲自去做,至少也该替闵于安把前路铺平。
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是却好像没机会了。
真是抱歉啊。
***
萧启低估了自己在闵于安心里的严重程度。
就像她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看见闵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