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敬气得瘫软地伏在地上,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随即白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衙役立刻泼水将苏进敬弄醒。
苏进敬咳嗽了两声,头发都湿乎乎的黏在脑壳上,更加狼狈。
包拯便正式开始审问苏进敬,和他细数了进财与青衣人的共通之处:都腿脚极快;一个床顶藏弩,一个会用弩;身材相似,鞋子大小相似;青衣人骑的蒙古马,苏家有;青衣人怀里的账本,也出自苏家首饰铺。
“如此之多的共同之处,苏老爷还认为青衣人和进财为是两个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这二人刚好就是相同点多。再有,包大人说青衣人的身材与进财相似,证据在哪儿?据我所知,开封府并无青衣人的尸体,那又如何衡量他与进财身体相似,难不成只凭苏司法一人想当然以为的口述?”
苏进敬醒来之后,他就憋着一口气,他熬到这时候,终于等到包拯审他,当然要竭尽全力为自己辩白,以求尽快离开大牢。
“再有,我从不知进财会用弩,他床顶的灰尘痕迹,真能确定是放置弩留下的么?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苏进敬很擅狡辩,专挑不能完全确准的证据反击。
接着就是童石头被押上来,与苏进敬对峙。童石头脸色很苍白,人也很虚弱,与虚弱的苏进敬跪在一起,状态倒是很一致。
“你说我威胁你,何时何地在何处,我以何种方式威胁你?”苏进敬质问童石头。
童石头马上道:“四天前上午,苏家的小厮来我家,带我去了五桃别苑。当时有草民的邻居们可作证,他们都看到了。”
这一点衙役之前已经求证过了,确实属实。
苏进敬惊讶地皱眉,四天前上午他确实在五桃别苑,但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童石头的人。他心中一震,能如此清楚知悉他情况的,必定是他的身边人。又或者是苏园派人跟踪她,找人算计他?
苏进敬立刻看向苏园,见她正是用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瞅自己,毫不掩饰她眼里喜悦的情绪。苏进敬在心里直叹作孽,后悔当年没能亲手掐死苏园。
“五桃别苑的看门小厮都可以为我证明,我不曾放过这人进过五桃别苑。”苏进敬辩解道。
“你的家仆,当然是向着你说话。”王朝忍不住说道。
“这话没道理,我出门不带自己的家仆,难道带别人的?再说他们是否撒谎了,诸位一审便知,难不成严明执法、洞察秋毫的开封府官员们,连这点甄别真假的能耐都没有?”
苏进敬说到这里,身体开始摇晃,似乎身子要挺不住了,又要晕厥。
包拯应承苏进敬的要求,表明他会详查苏进敬的小厮是否撒谎。但在查明之前,苏进敬因为童石头的指认,仍有重大嫌疑,需要住在大牢。
“包大人,草民如今的情况您也看见了,若再这么住下去,只怕不出两日,草民的命便没了。”苏进敬提出让苏家人给他送饭,也请包拯承诺尽快查实小厮们的供词。
包拯应了。
傍晚,苏家的老管家苏有才来给苏进敬送饭。
苏有才提着食盒到了大牢门口,便有看守大牢狱卒就检查食盒里的饭食,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将食盒送入。
“王大哥,关于灰尘痕迹这事,我有个想法!”
赵虎连忙喊住从大牢里出来的王朝,勾住他的肩膀,跟他阐述自己的想法。
“苏进敬不是辩解说那床顶的灰尘痕迹,有可能是别的东西造成的吗?咱们有青衣人落下的那个弩啊,拿面粉拍灰试一下,若留下的灰尘痕迹与床顶的丝毫不差,岂不就证明一样了?他就再没道理辩解了。”
“聪明啊!咱们这就找苏姑娘先试试去。”王朝惊喜地拍拍赵虎的肩膀,随即离开了。
苏有才从狱卒手里拿回了食盒后,便忙问狱卒,苏进敬在里面的情况如何。
“死不了。”狱卒没好气地打发苏有才快走。
这一晚,苏进敬虽然吃饱了饭,但依旧睡不了觉。那八哥总是没事儿就突然喊一嗓子‘我死得好惨’,苏进敬越听越觉得他像是在咒自己。
在大牢呆久了,昨日还曾亲耳听见牢里有人被拖走,执行了死刑,苏进敬不免会触景悲己,担心他最终的结局。越这么想,越听那只鸟叫,就越觉得像咒他赶紧死得惨一样。
他气急了,就抓地上的稻草,团成一团去打那八哥,八哥受惊后叫得更欢,一晚上跟和尚念经一样不停地冲他喊‘我死得好惨’。
早上的时候,苏进敬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胸闷气短,接连三日不得好觉睡的他,真有一种离死不远的感觉。
包拯并未拖沓,赶早就复审案子,告知苏进敬,经他们的调查,小厮并无说谎之嫌。反倒是童石头,在经过一晚的严加审问之后,老实招供了自己撒谎了。
童石头因不满佃户们被苏进敬过分苛待,令他一家十二口日子过得凄苦,他便心存报复,趁机诬告苏进敬。
“不可能只有他,有人在唆使他针对我,这个人还很清楚我的情况,了解案子的情况。”苏进敬见自己的清白终于洗清,大大松了口气,请包拯一定要查出唆使童石头背后的人。
“这不大可能了。”公孙策道,“童石头有痨病,昨夜审问之时便不停咳血,后昏厥不醒,人在今早已经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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