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分析道。
“第一种哑炮目前仍时有发生;第二种已经彻底消失在历史中,除了一些记录,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第三种……是最危险的、最不幸的和最常见的。许多人因为一次畸形的魔力暴动而导致永久地无法使用魔法……实际上,我们真正需要考虑的对象只有两类。但我认为第一类哑炮不可能治愈。哑炮能剂的治疗对象应该是最后那种。”
“许多资料简单地把哑炮的魔力变异归因于天生的畸形,换句话说,大多数人把两种哑炮类型混为一谈。只有极为少数深入研究过的学者认真地探讨了其中的区别,把他们分为了先天型和暴动型。我看过许多暴动型哑炮的案例,他们的第一次魔力暴动往往就是最后一次,所以才被许多人视为先天型的等同。但尤利斯·布莱恩在《魔力与血脉》中讲述过一件事,他的哑炮小儿子唯一一次魔力暴动是因为误触门钥匙引发的。他把自己传送到了驯龙场,在被火龙踩死之前引发了畸形的魔力暴动。”
“布莱恩的儿子那时候还不会走路,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用了许多手段调查,最后确定魔力暴动只发生在千里之外的驯龙场,家里没有任何魔力暴动的痕迹。也就是说,门钥匙发动的时候,他的小儿子还没有发生魔力暴动。而众所周知的是,尽管微不足道,但门钥匙的启动确实需要魔力。这就意味着,小布莱恩在成为哑炮前,是有魔力、有成为正常巫师的可能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认为暴动型哑炮有可能治愈的原因。”
伏地魔闲适地坐在斯内普的椅子上——尽管他虚伪地邀请了斯内普一同坐下,但食死徒非常自觉地婉言谢绝了,毫无怨言地站在一旁汇报工作——他的神情很中性,既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失望,对于斯内普的结论不置可否,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斯内普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接下来的部分就是失败的原因了。
魔药是一门非常依赖实践的学科,光是查阅资料远远不够,他需要对每一种理论、配方、材料进行充分地试验,最终将不同的成品作用于实际对象身上,观察药效,不断调整和改进。
在这整个过程中,查阅资料和整理结论只是最初级的一步。一副魔药的研制,最为关键和漫长的步骤其实是最后实践的部分。
但研究哑炮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课题。因为巫师们不关心那些处于社会边缘的哑炮群体,他们数量也很少,许多人因为与魔法世界格格不入,干脆退出巫师界,作为麻瓜生活着。
受限于霍格沃茨的教职和双面间谍的身份,斯内普只能接触到费尔奇这样的实践对象。但是这些侥幸混迹于巫师界的哑炮对自己的身份非常敏感,非但不肯配合斯内普的研究,反而一碰就炸。
有好几次,斯内普差点被费尔奇用椅子抡出教室——当然,在确定他不会配合实验以后,他恶狠狠地报复回去了。
在种种条件的限制下,斯内普的研究不知不觉开始走偏。本想研究哑炮如何重获魔力的课题,最后却跑向了压制魔力暴动的方向。
从学术角度来说,它们都以哑炮魔力变异的成因为出发点。只是重获魔力的资料远不如魔力暴动的资料丰富,当专注于探索魔力变异的成因时,压制与引发几乎是同一件事。先找到压制的方法,然后逆推回去,理论上就可以找到引发的办法。
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研究方向的跑偏。当斯内普呕心沥血地做成魔力镇定剂之后,尝试逆推的结果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魔力暴动与不成熟的心智和强烈的刺激有很大关系,一般只发生在年幼的小孩子身上,正常的魔力暴动不会给小巫师造成严重的后果,只要家长正确地安抚,很快就能平静下来。但是哑炮的魔力暴动是畸形的,它们往往异常凶残,破坏力极大,而且会吞噬理智,使他们无法冷静。所以魔力镇定剂的思路很明确,我参考了一些醒酒剂和提神剂的配方,以潘帕斯虎雕的颈羽做药引……”
斯内普进入了完全的专业领域,沉浸在研制魔药的回忆中,那些繁琐和枯燥的细节似乎并不使他痛苦,反而津津有味,不觉讲入了迷。
平时他从未有过机会在人前吐露这些研究的详细内容,不光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或耐心,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此毫无兴趣,而且基本上不可能听得懂那些高深的原理是如何作用在看似恶心又丑陋的魔药材料之间的。
怪异的是,此时的黑魔王兼具了兴趣、时间、耐心与理解,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倾听者。
说到后来,斯内普几乎已经失去了那种接受审判的压力,漆黑的眼睛燃烧着耀眼的火光,从未如此明亮。
直到他说完魔力镇定剂的大获成功,话题来到逆推哑炮能剂的失败,才幡然醒悟,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逆推过去,使用魔药‘引发’情绪的手段有很多,但那根本不是魔力——甚至是魔力暴动——的成因,它只是最后的诱因。尽管我不抱希望,还是做了许多试验品,那些哑炮对恢复魔药的兴趣显然远超镇定剂,所以这次我顺利地得到了许多实验数据。”
他停顿了一下。
“……它们都失败了。”他干巴巴地说,“而且我彻底失去了那些哑炮的信任。”
斯内普的汇报结束了。而伏地魔只是无意识地敲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