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堵高墙无比牢固,但再牢固的高墙也经不起江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只需要一个裂口,便能将安室透击垮, 让他的心彻底被海填满,再无可逃可躲之处。
而现在,裂口产生了。
一边聆听着日夏朔太郎的话语,并想着最合适的回答语言,另一边,安室透不由在心中苦笑。
一个公安能够与自己心仪之人谈恋爱,一个黑衣组织的成员也能在感情上坦言自己的心意。而公安和黑衣组织成员叠加,达到的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卧底别说是谈恋爱,就连透露自己的好感都是不可以的,毕竟卧底需要隐瞒很多。
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
姓名是虚假的。
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身份是虚假的。
隐瞒自己的一切。
一切都是假的。
这样的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意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弥生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但另一方面,安室透又感受到一阵轻松。
不用继续费尽心思地为自己的喜欢找借口,不用继续用潜意识催眠自己对待弥生的态度不同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师妹,不用继续欺骗着自己,欺骗着最为真实也被隐藏在最深处的作为降谷零的自己。
毕竟一切的继续都是无用的。
就像种下了一粒种子,每天浇水、施肥、剪去杂草悉心呵护,做了这么多事情,又怎么可能阻止它生根、发芽最后开出花朵呢?
这般想着,安室透再次往弥生所在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名穿着西装的男性正与她跟小兰进行着攀谈。
心情突然变差。
是在嫉妒啊。
只不过这一次,安室透能坦诚的面对自己,自己是在嫉妒别的男性出现在弥生身边。
知晓自己是在嫉妒,但安室透到底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他仍旧保持着理智,知道不可能这么几分钟、十几分钟,弥生就跟他发展出超乎寻常的关系。而且,对方也不一定是搭讪的,也很有可能只是进行普通地攀谈。
安室透的想法在那名男性抛出挑衅的眼神时得到了改变。
虽然男性的嫉妒心确实让他有那么一两秒的生气,但他很快意识到那名男性估计跟弥生相熟,如果不相熟,是无法在舞会这么众多人中一下子找到最具威胁力的他。
而且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很有可能,那个蓝色头发的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而激怒自己。毕竟如果他真存了想要追求弥生的心思,也不可能这几个月时间不曾出现。
当然最关键的是,依照弥生的性格,也不可能任由他挑衅完自己后,还只是站在原地观察他的表情。
看出来的不仅是安室透,还有日夏朔太郎。
“弥生旁边那个是忍足侑士,曾经是冰帝网球部的。虽然越到后面我越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打网球,但总之很厉害就是了。”日夏朔太郎语气不变地为安室透简单介绍了忍足,“他们两个关系虽然还可以,但是只是单纯的网球好友,不可能向对方放箭头,至少现在应该不可能。所以刚才的那个眼神应该是他们策划出来引起你注意力用的。”
在短暂停顿后日夏朔太郎说出来的话,同安室透所想基本相同。但正因为是从日夏朔太郎嘴中说出来的,所以才会让安室透惊讶。
这份惊讶甚至压过了那个挑衅的眼神本身。
日夏朔太郎没有留给安室透充足的思考时间,直接告诉了安室透答案。
“弥生在我面前很是夸赞了安室君,虽然她确实是一个善于挖掘人优点的人,但是她的夸赞从来都是建立在有事实依据上面的。本来我还在想她能不能在你面前装得态度普通一点,但是今日所见告诉我,她在你面前只会比我之前持平或者更差,绝对不会更好。而与你交谈后,我也确信你绝对不会是那种智商超高,却在感情上迟钝的人,肯定已经知道我这个女儿对你的感情。”日夏朔太郎摊开手,似乎在为摊上这样什么都瞒不住别人的女儿感到无奈。
“您的意思是……”日夏朔太郎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就让他有些弄不明白了。
在见家长方面,安室透也是人生头一遭,以往的经验根本不管用。
日夏朔太郎很淡定地说: “如果你对弥生也抱有好感那就接受她,如果不喜欢也麻烦安室君不要继续拖下去,直接了当地拒绝她就好。”
日夏朔太郎没有向安室透说弥生的好话,在他看来恋爱就是两个人的事情,硬凑是凑不出什么结果的。
而且作为一位父亲,日夏朔太郎自己也存着不想让自家白菜被猪拱走的心思。尽管眼前的“猪”各方面都看起来很优秀,但也改变不了它要拱白菜这个事实。
其实如果不是觉得弥生已经把该透的底都给安室透透完了,而且连激怒战术都用上了,估计最迟明年前就会向安室透告白——要知道今天是圣诞节,距离第二年的到来也就只有短短几天时间,日夏朔太郎绝不会在第一次见到这个他敌视对象时,就掺和进来戳破那层窗户纸,而是会采取更为循序渐进的方法去了解他。
父母或多或少都会想要保护孩子免受伤害,而感情又最为伤人。
日夏朔太郎想着如果安室透接受那当然弥生暂时不会受到感情上面的伤害。如果拒绝,那伤害肯定免不了,但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现在他劝劝安室透果断一些,免得给弥生留下希望,让她反复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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