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裴佩之掩上门,目露惊诧地拉住棠灵:“你想好了?”
棠灵笑了一下:“想好了,不过我还得调养一段时间身体,还想等我拍戏拍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说,您也不用太着急。”
裴佩之忙道:“怎么不着急,生孩子这么大的事,若是说你们两个是男女谈恋爱结婚生子倒也罢了,如今你们这种情况,完全可以选择不生的。你可一定得想好了,生孩子女人可是要过鬼门关的。”
棠灵顿一下,似乎在想措辞,她发现也没有什么词可想,只能将心里最直接的想法说出来:
“我就是很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最好像她一样,当然像我也好。只要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就很好。我一定会让她从小生活在被爱包围的环境里,再也不会觉得孤独,害怕和恐惧。”
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会给一个女孩带来怎样的心里创伤,不是当事人很难清楚。
即使有人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芒,但那人再好,也不是她的母亲。何况她12岁那年又失去了她。
她这前半辈子可以称得上是颠沛流离,最终学会了自立自强,敢和别人硬抗的性格。事实上傻白甜的小公主谁不愿意当?
如今她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密密匝匝的爱,每一天都过得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天那样热烈和满足。她总是觉得自己小小的心脏怕是承受不住这样满满的爱意,又经常感慨这样的日子恨不得过上千年万年。
日子越是过得幸福,她就越是害怕这样的爱意终有一日会离她而去——这是从小缺乏安全感已经形成的固有思维,演员工作又赋予她纤细敏感的心理,这种想法她控制不了,抑制不住。
当孩子这个念头闯入她的脑海,她突然意识到,孩子其实是爱的延续。
在很多个夜晚,她梦见自己拥有了一个长得和韩琢一模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会装作正经的样子,别别扭扭地想让她抱,她坏心眼地没有理,小女孩憋着嘴红着眼眶,又倔强地不肯说软话,韩琢就会弯下腰抱起她来:“当小孩子一定要哄妈妈啊,来跟着我学:妈妈抱抱我吧!”
小女孩就奶声奶气地道:“妈妈抱抱我吧!”
她妈妈就笑得如漫山遍野的花全开,然后热情地抱住了她的妻子。
女孩子哇地哭出来,棠灵在梦里就会噗嗤一声笑开,韩琢会问:“做了什么好梦,把我抱得这么紧。”
这样的情况逐渐增多,在很多场景里,棠灵都会想象,她们有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天天被她欺负,偏偏性格又很傲娇,可爱得不行。她很爱她的小孩子,当然她更爱她的姐姐,小孩子会在一个温暖的充满安全感的环境里慢慢长大,去读书,交朋友,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然后带回来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给她们两个看。
她们两个会看那个人不顺眼,设置一些考验,才勉强同意把女儿交给那个人。当然,孩子也许是个独身主义者,那她们两个就像张明翰裴佩之一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偶尔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娃,就打电话问问,喊过来吃顿饭,顺便给她秀一下两个老母亲的恩爱。
两个人的爱变成三个人的,这就组成了一个家。
棠灵念着“家”这个字的时候总是心生胆怯,心底柔软又带着微酸,还有一个词于她也有不同的意义,念着的时候总是甜得要把自己沉在里面再也出不来,是“姐姐”。
她有点想,把“姐姐”这个词里过分的甜腻,分到“家”里。
裴佩之问:“小韩同意吗?”
棠灵停顿一下,裴佩之了然,目露不赞同。
“我会让她同意的。”
裴佩之轻叹口气:“好好商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无论是哪个家庭,要孩子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们两个人都要做好准备,为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负责啊。”
……
裴佩之又跟棠灵谈了一会儿剧组演戏的事。棠灵把《诡妖传》片场的事都跟她说了,裴佩之笑起来:“你张叔叔在家骂过李□□那老狐狸,如今开来,你去当个小配角也不是什么坏事。第一次压别人戏的感觉怎么样?”
“爽,但是累,身心都呕血的那种感觉,入戏也更深,幸亏有姐姐在旁边,不然肯定不会出戏得这样快。”
裴佩之摸她的头:“过一下瘾就行了,不要总想着压别人的戏。真正好的一场戏,双方是相辅相成的。”
“懂得。再说我这水平,想压还压不了几个人呢。”
“能压,但不压,不压却能让观众感受到你的演技,就是你下一阶段要摸脸的重点。又进步了小丫头。”
小丫头扭捏了一下,就轻轻抱住裴佩之,像抱住母亲一样。
韩琢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见棠灵和裴佩之相携着下楼,站起来走到楼梯口。
裴佩之笑着捂嘴跟棠灵说:“你看你家这位,真是老实听话,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棠灵的眼睛亮晶晶地冲韩琢笑,韩琢牵过她的手也笑起来。一句话没有说,裴佩之就感受到久违的年轻的心在蠢蠢欲动。
书房的门被敲响,开了一个小缝。
裴佩之:“还没完?”
张明翰懵懵地:“磨剧本呢,这些小孩经验太缺了,不大行。”
裴佩之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快吃饭了,快点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