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组织的主要经济来源在于从各地输入横滨的毒品,是森鸥外最为厌恶的一类,啃食着这座城市根基的害虫。
龙头战争开始之后,街道各处的商铺不得不闭店,力求不遭到非法组织火拼的波及,这座用于伪装的咖啡书屋也是同样。
少年悄无声息地从地下暗室中来到了店铺一层,某次轮回之中并未加入过任何一方势力的他,以杀手织田作之助徒弟的身份活跃在黑夜中。他以夜神月为名,待织田作之助金盆洗手之后,取而代之成为了暗世界最出名的杀手。
无法死去的诅咒,令少年有足够的资本磨练自己的战斗意识。
如同身形轻盈无比的黑猫,即便过长的外套并不是适合杀手的打扮,太宰治依旧以十分专业娴熟的潜入手段,躲在了某个花瓶之后的死角处。
那里可以多避开大多数巡视的视线,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眉头紧皱,萦绕在周身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浓郁到远不止死去一两人可以达到的程度。
少年动作放轻,小心翼翼拨开遮挡住视线的叶片,透过缝隙窥视着一层店内的情况。
正如地牢门口的守卫那般,原本计划中应在本部严防死守的该组织成员,无一例外,全部倒在血泊中。根据尸体僵硬程度以及血液并未凝固这点来看,他们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窗帘紧闭的屋外,布满硝烟气息的街道上逐渐有朦胧雾气弥漫。
太宰治不再刻意掩藏自己的响动,抿紧嘴,踏着中空的木质楼梯,随着“哒哒”的脚步声来到建筑物的二层。
在他身后,殷红血泊中十数具尸体失去踪影。涩泽龙彦浓雾的影响下,普通人与异能力者的世界分离,不知被送往何处,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也不会拥有这段记忆。
少年脚步停驻,血液顺着刀尖低落至嘎吱作响的木地板上,溅起一朵朵色泽艳丽的花斑。不远处,一只熟悉的三花猫端坐在二楼吧台处的收银机旁,尾巴顺着边缘垂落,那双占据全部眼眶的黑褐色瞳孔正静静凝视着他。
“夏目老师……”太宰治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些许,“果然,涩泽龙彦的雾气对您来说不是问题。”
即便异能因雾气分离,这位隐藏在横滨幕后的人生导师型角色,也不会轻易被自己的异能力击杀。
被关在地牢大半天,没能进食任何东西的少年在吧台后拿出几罐果汁,小口啜饮着勉强填补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部,解释道:“在涩泽龙彦的雾气之下,我能短暂脱离潘多拉·亚克特的监控。但是等雾气散去,他便能又一次连接上我的五感。”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太宰治低垂着眸子,扶住收银台旁最近的一处座椅坐下。
行为举止过于人性化的三花猫紧随其后,跳到座椅上。随着一阵伴有刺目闪光的异能波动,三色发色的中年男人替代了猫咪的存在,神情颇为严肃地端坐在对面。
他注视着被疲累之意笼罩的太宰治,似是对于少年的话感到讶异,被半边刘海遮住的眼镜深处闪过若有所思之意。
“居然是通过这种方式……”
并不是原本推测的体内植入监视器,太宰治所承受的压力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一个人的五感随时随地能被旁人所掌控,不亚于生活在透明牢笼中,一举一动都会遭受窥视。
也难怪少年的精神如此衰弱,怕是从未能好好休息过。
但眼下并不是心疼对方遭遇的时候。牵扯到“书”的问题,在整个世界都面临的危机面前,个体的苦难显得是多么微不足道。
手杖轻点着地面,夏目漱石出声询问道:“老夫这一年不是没调查过,你的能力是无效化,通过异能力共享五感放在你身上不成立。那么,潘多拉·亚克特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以及你曾说自己的本名并不是太宰治,这些问题能回答老夫吗?”
太宰治抱着被体温逐渐温暖了的果汁,眼神中光芒晦涩无比。话语在喉头几经滚动,却因内心深处的痛苦难以倾诉,只能哽咽着待自己平复混乱无比的情绪。
“太宰治是那个人给我起的名字,本质上,我也是潘多拉·亚克特,但是他却不是我。”
少年阖上眼,声音喑哑,微微颤抖的指尖在易拉罐身上攥出凹痕。他深吸一口气,待胸口的酸涩之意褪去些许,继续解释道:“就像是支配关系,他可以同时使用自己的躯壳与我的躯壳,只不过平时很少会这么做,但我却无法反过来去操控他。”
也就是说,太宰治更像是实验室的产物,以潘多拉·亚克特为蓝本,创造出来的无法脱离本体支配的个体。
只要那人愿意,他甚至连存在过的证明都不能留下。
为了完善剧本,早在敲定这份剧情内容的时候,两位导演便利用他们的管理员力量篡改了太宰治这一存在的人物设定。自动补全的薛定谔的原生家庭抹去,曾经初临文野世界时,能被潜伏在政府中的间谍探查到的相关信息也不再有效。
即便是夏目漱石,能无法探查到太宰治这一存在的过往信息。
仿佛他就是在某个时间凭空出现的人物。
理解了少年与潘多拉·亚克特的联系,意识到事态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夏目漱石紧接着问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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