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陌生的行为,比起最初瘦弱许多的青年除了在最开始微弱的反抗过,在某些事成为既定的事实后,便再也没有流露出不情愿的情感。
似乎怎样都无所谓了。
很快,费奥多尔就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
他似乎更想看到那孩子的笑脸。
通过进食灌输本源之力,让一个人升维的效率过于低下。自己需要继续等待不知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力量,才能勉强让他选中的存在上升到相同的纬度。
然而在那之前,他率先迎来的便是太宰治的死亡。
长时间在低维度世界停留,费奥多尔需要削减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再加上他需要不断将这份力量转移给太宰治,久而久之,自身得以剩下的能量部分也越来越少。
那些实力强劲的梦魇,已经能够脱离他的掌控,遵循着世界最初的规则,自我寻找猎物了。
原本只是外出到超市采购,回来便在公寓楼下看到太宰治血肉模糊的尸体。不是很明白自己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的费奥多尔,呆愣矗立在警戒线外,在警车顶部不断闪烁的红色灯光的照耀下,陷入了沉默。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走完。
青年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力量,觉醒了时间操纵类型的异能力,不断回到他与太宰治最初相遇的时间点。
他无数次与对方相见,无数次在对方的失去一切的时候,微笑着奉上自己的怀抱。他会在惊雷交加的雨夜,拥紧对方不断颤抖的身体,以轻柔的吻安抚着被困在噩梦中的青年,用温暖让他短暂忘记一切苦痛。
那之后,他又无数次见证着青年逐步走向死亡。即便避开了梦魇的诱导,也会死于不可逆转的器官衰竭,亦或是其他各种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意外下。
就像是世界线收束,过程再怎样变更,所迎来的结局不会有任何不同。
在轮回中呢费奥多尔,缓慢理解了自己想拥有的感情究竟为何物。不该是算计与强迫,而是以真心换真心,想要建立一段健康牢固同时又亲密的关系。
然而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并非单纯的逆转时间,就能更改某些人早被书写的命运。不仅仅是太宰治,还包括一切跟他有关的亲近之人的命运。
然而当费奥多尔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他已经无法停下逆转时间的脚步,哪怕提前解决了会对进程造成影响的梦魇,受到波及的人总是在与最初时间线相似的时间死亡。哪怕迎击名为幽灵的梦魇时,与谢野晶子并没有离开横滨,战斗的最后总是免不了织田作之助与对方的同归于尽。
再然后就是太宰治的家人,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神明吗?为什么连几个人类的命运都无法更改?
精神难得憔悴的费奥多尔,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那双深邃的紫红色眼眸中晕染开能将人理智毁灭的混乱。他又一次在病床旁紧紧握住青年逐渐失去温度的手,感受着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又一次失败了。
他突然可以理解失去一切后太宰治的感受,然而这种想法却让面无血色的青年烦躁不已。
想要破坏什么的欲望席卷心头,既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他为什么不在重新回到起点之前,肆意宣泄一场?反正这一切都会被抹消,无论他做出什么,除了自己以外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青年再一次抚上了左臂的轮盘,只不过这次并非要发动能力,而是从内部的储物空间掏出一把早已上了膛的手枪。
指尖不断颤抖的费奥多尔视线被黑洞洞的枪口吸引,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愈发急促,却在这时停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头去,注视着病床上睡颜恬静的太宰治,神情难得透露出茫然之意。
说起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确定过恋人关系。
只不过是因为能够依靠的人只剩下彼此,是否有着超出友谊的亲密关系,早已无法改变对方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
如同梦魇一般,亲手或者去诱导着伤害无辜之人,太宰治很讨厌这样的事。
费奥多尔勉强还记得,早在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候,自己曾多次感受到浓重的违和感。只不过在他终于回想起了自己神明的身份后,那些时刻笼罩在他心头的违和感才缓慢褪去。
就像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其中藏有一处暗格,暗格里面放有自己真正想要藏起来的某物,外面则随便放一件用来混晓视听的东西。费尽千辛万苦打开箱子的人,看到其中藏匿的东西时,好奇心便会得到满足,不会继续探查下去,这样便能保住真正想要隐藏的某物。
如果说,早在轮回的最初,他得到的记忆同样是虚假呢?
所谓神明所处的纬度,也不过存在于自己的回忆中罢了,无数次的轮回以来,他从来没有亲身莅临过。
明明没有亲眼见过,却坚信自己的身份就是真实。
或许真相至今还隐藏在迷雾背后,只不过即将陷入痴狂的他,已经没有余力去追查什么了。
费奥多尔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尖锐刺痛,从大脑深处传来,不知在传递什么信息。冰冷手枪跌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响动,青年同时也脱力跪坐在地,捂住自己的头部,任由冷汗浸湿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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