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树林沢田纲吉果然看见了那个颀长的身影,微风卷起他宵蓝的发丝,他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棺材前背对着自己。
“骸……”沢田纲吉在离他几米远的位置停下来有些退缩。
“沢田纲吉,”对方的声音一字一句平稳地传来,“你躺在这里时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吗?”
“诶?不能啊,怎么突然……”沢田纲吉说到一半住了嘴,他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他躺在这里时骸是否有来看过他,又对他说些什么,或者……
额……沢田纲吉的脸突然烧的通红,连忙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骸、骸做了什么,完完全不知道!”
“哈?”六道骸终于转过头,沢田纲吉顿时变成了石膏像,他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现在简直想失意体前屈了!
“kufufufu,彭格列,你脑子好像坏掉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呃,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哈哈哈……”完全不好笑的笑话他干笑的都要咳嗽出来了。
六道骸冷下脸,目光阴森森地望着他,沢田纲吉这才收敛笑容,“对不起……骸。”
“kufufu,哦呀,我可不知道首领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
六道骸知道沢田纲吉想说什么,但他觉得两人现在的距离有些危险,彭格列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而他的内心现在也久久无法平静,这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六道骸想。
沢田纲吉笨拙地解释着,“呃,那个,是有关我和入江的计划……因为当时情况实在紧张,我……”
“我完全不在意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彭格列?”
被如此冷冷地打断了,毫不留情。沢田纲吉猛然抬头就看见那双异色的瞳眸中冰凉一片,是了,眼前这个人是二十年后的骸,不是那个会跟他拌嘴的小骸,对于二十年前的吻或许也早就不记得了。
沢田纲吉低下头,默然道,“虽然你不在意,我也还是要说对不起……”
“并不需要。”
他没有资格要求彭格列什么,因为他并不得家族的信任。六道骸和沢田纲吉的关系一直那么不远不近地暧昧着,彭格列那个岚守尚且可以为自己身为左右手却没能排忧解难而哭诉一番,他却连要求信任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家族最危险的存在,这种关系存亡的事对他保密也无可厚非,何况同样被蒙在鼓里的不也不只他一个吗?他的内心应该是平衡的,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总是不饶人。
“那个骸……你还记得,二十年前你临走之前……我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想跟你说……”沢田纲吉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正是这份懦弱让他没能看见自家雾守那惊愕的样子。
沢田纲吉跑来找他时,他只想到对方肯定又是无聊地因为那份自责来跟他道歉,一定也是跟所有人都说过了只差他一个,可他从没想过彭格列跑过来说要的竟然是另一件事,一件他每次妄想都忍不住对自己唾弃的事。
六道骸觉得自己心跳的频率有点快,脑子嗡嗡乱叫,这对于一个术士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绝对是疯了,难道他掉进自己制造的幻觉里了?
苍天,真是要逼死他。
他有多久没见到彭格列了?不说思念,光是前一阵子的阴阳两隔到现在的喜获重生,他能控制着自己冷静地站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真的不需要彭格列再来给他下一剂猛料了,更何况他不觉得彭格列懂自己在做什么。
“kufufufu,你在说什么,boss?”
他和彭格列在一起十年,感情一直没什么进展,其中自己的刻意疏远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沢田纲吉也是另一个原因。他不喜欢自己,甚至是畏惧着自己的,那为什么他不过是穿越到20年前又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道骸什么也没做,他仍旧像以往一样我行我素,变的是沢田纲吉,他无法信任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
沢田纲吉脸色煞白,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想到六道骸会不认账。是啊,对于自己不过是几天前发生的事,对于六道骸来说却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在二十年的时间洪流中根本不值一提,那之后发生在骸经历了无数痛苦和黑暗,却已经没有自己在身边了。
“但、但是,我是认真思考过的,我希望骸能够过得幸福,而且我、我、我……”
“喜欢我?”六道骸挑眉反问,暧昧调笑的样子纨绔到让人恨得牙痒痒。
沢田纲吉的脸顿时红了个彻底,他撇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沢田纲吉学聪明了,因为他知道骸比自己更聪明,他一定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在想什么,即便他说的不清不楚,那份心意也一定传达到了。
“kuhahaha……”一阵放肆的大笑声,六道骸笑了半响才停下来,“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一个黑手党的话呢,沢田纲吉,尤其是这个刚刚演了一场好戏的你。”
“我是认真的!”沢田纲吉连忙辩白。
“够了。”
六道骸的心跳的厉害,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他喜欢眼前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是只属于自己的光,他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在一起也是一段遗憾,更何况他根本无法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