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完全处于毛坯的状态,越往里走,那股子灰蒙蒙的钢精水泥味就越重。
“咒师大概过半小时就到,稍微等会。”高韵萌把前后两扇门大大地敞开,又打开窗,让穿堂风带走坏空气,顺便散掉些霉味。
“好。”高飏没说什么,里面没地方坐,味道也不好闻,他便出了房子,站在廊下透气。
“对了,我约了一位私人医生,如果受伤,你可以去找他治疗,这是名片。”高韵萌走出来,递上名片,试探性地问:“你会出很多血吗?我是不是该叫那位医生来现场?”
“不用。”高飏笑,摇头,接过名片,放进口袋。
“谢谢。”高韵萌站在一侧,低低地说:“这的谢谢你。”
高飏嘴角划过一丝无奈地笑,他没接话,他并不需要感谢。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只见外头小路上匆匆忙忙走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是正是烈豹,后面还跟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
“来啦?”烈豹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大箱子,他往后努努嘴说:“外面请的助手,负责布置现场,触物复刻的场景会稍微有些复杂,需要专人负责,他是老陈。”
“嗯。”高飏笑笑,看一眼中年人,对方提着两个巨大的箱子跟着烈豹进了别墅。
“我去,里面什么味?”烈豹跨进去又退出来,对空气质量表示严重质疑。
老陈倒是比较淡定,绕开烈豹先进去了。
“我说你不是已经……解脱了吗?”烈豹看四下无人,压低声说:“怎么会弄触物复刻?你以前读过这种类型的念吗?”
“私人委托,”高飏敷衍笑:“触物复刻是第一次,对此我其实不是太了解,毕竟有文献记载的并不多,只知道它只用一根琉璃钉,是读念的最高形式。不过你知道我的读念已经不准了,这次触物复刻,可能就是个笑话。”
“明白,我们尽快完成,尽快手工。”烈豹笑,没追根问底。他望一眼里面说:“你等会进来,味太难闻了,多少年不通风了!你外面呼吸会儿新鲜空气,等我布置完了你再进来。”
“好。”高飏点点头,随口问:“整个过程需要多久?‘触物复刻’从未玩过,不甚了解。”
“布置一下,二十来分钟,读一下……估摸着也不会超过半小时吧。”烈豹露出个笑说:“其实,我也玩过,只会写琉璃钉,你看,布置我还找的外援。”
“哈,”高飏笑起来,气氛瞬间就轻松很多。
“进去了,等我叫你。”烈豹笑呵呵进去,里面很快传来开箱、摆工具的声响。
雨持续淅淅沥沥地下,越来越密,像一张撕不开的网,将整座城市笼罩。
大家都在房子里忙,高韵萌也去帮忙,门里不停传出搬东西、拖东西、画东西……的各种声响。只有高飏一个人,闲散地站在屋檐下百无聊赖,便挪到一侧角落,默默吸了一根烟。
雨越下越大,不断往廊下飘散,气温愈发冷冽了。
一段时间后高韵萌忽然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对外头的高飏说:“可以了。”
“好。”高飏有些局促地将烟丢进雨里,那颗烟瞬间被雨水浇灭,火速泡烂。
再次回到别墅内,高飏首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伴随着湿冷的空气,竟有些出奇地好闻。他循着香味向房子中间望去,只见原本空旷的场域中间,用三块半人高的屏风,围合出一块三角地带。
三块屏风,三个色调,分别为红、黄、蓝三色,染在半透明的轻纱质地上,淡而恬静。屏风架子选了紫黑色的木料,光泽而油亮,散着淡淡的木香,悠悠飘散在整个房子里,越接近三角,越浓烈。
“现在的东西可真方便。”烈豹从一侧柱子后面走过来,他身后是掀开的几只空铁箱,手里拿着毛笔和一盘灰色的颜料,故作轻松地说:“你看这屏风,不用的时候是一块木条,纱面、滚轴、支架都藏在这木条里,用的时候抽出来即可,多方便。”
“体积也不小,三箱呢。”高飏笑笑,指墙角。
“哈,总比搬几个巨大的屏幕方便。”烈豹哈哈笑:“两箱半就能装下,还有空余的地方摆工具,还算是方便的。”
“平时能用几次?”高飏笑问。
“哈哈,也是,所以我找专人来处理,”烈豹笑:“工具都省了。”
就在两人闲聊的当口,三角区域内有个人影兀自闪动,正是方才提着两只箱子的老陈,手里拿着老虎钳和螺丝刀。“笔墨搞好了?”老陈问。
“哦,给。”烈豹用手里的毛笔和颜料换了老陈的老虎钳和螺丝刀。
老陈快速回到三角区内,身形走动,笔墨横飞,在三块屏风上肆无忌惮地挥毫。不一会儿,屏风上便布满了不规则的灰色符号。
“这是写咒文?”高飏在一侧看着,好奇问。
“不是,固定一下区域。”烈豹笑笑,从背后拿出一支同样装有灰色墨汁的大毛笔,走到三角区外半米的距离,画了一个更大的等边三角形,并在每条线的交界处绘制了如同藤蔓一般复杂的符号。
“我不会跑呀。”高飏开玩笑说。
烈豹抬头,强笑道:“你要跑我才不阻止呢!”说完,他又低头,在三角内侧每条线的边缘上细细地写了一排咒文符号。
高飏默默看着,还在想,自己又不会跑,触物复刻怎么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