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蚕刚刚被林大夫拔掉了身上的长针,这厢正坐在桌边乖乖喝着碗里的汤药,一口汤药还未咽下去,面前的大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左边的是何叔,右边的是荣安县主,那中间的是……姜雪蚕把汤药咽下去,摩挲着碗沿努力想着。
想不起来,她怯怯地抬起头,那位夫人脸色不太好,一定是觉得自己没有礼数。
都怪她记性不好,这会子完全想不起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她放下手中的药碗站起身,刚想着福身行礼,那妇人便走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
何叔捂着脸,心想太子殿下回来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荣安却摇着团扇倚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夫人……”被人如此直勾勾盯着,姜雪蚕有些紧张,小手捏紧了裙角。
“我儿子眼光可真好。”
皇后娘娘一语惊人,在场人全愣住了。
尤其荣安,手里的团扇也被惊得险些掉落在地。
“这么个美人儿”,皇后伸出手捏了捏姜雪蚕白/嫩的小脸,“寒之啊寒之,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姜雪蚕也愣在原地,任皇后捏着脸蛋,脑子里还在消化,眼前这位便是夫君的母亲。
她还记着呢,夫君说过他随母姓,那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宋夫人了。
“宋夫人好。”她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宋夫人?”皇后松开手,心下疑惑,这寒之不会还未与眼前的女子表明过身份吧?
她这会子静下了心,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可人的姑娘,螓首蛾眉,云鬟雾鬓,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她这颗悬了多年的心终于得以落地。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她温声问。
“回宋夫人,我叫姜……”
姜雪蚕话未说完,便被何叔一句“主子回来啦”给打断了。
何叔刻意忽视着众人的目光,赶忙把他家太子殿下迎了进来。
宋寒之心里早有预感,他那个舅舅向来是个兜不住话的,作出的承诺根本不可当真。
霍旭说“一定不会将你金屋藏娇的事说出去”,那便一定是说出去了。
“夫君回来啦?”姜雪蚕笑着唤他。
皇后回过头,嘴角也带着笑,别有深意地瞅着宋寒之。
处于目光中央的宋寒之倒神色自若,走过去扶住皇后的肩膀,眼神示意她出去详谈。
皇后笑了笑,随他去了门外。
屋子便只剩下了姜雪蚕和荣安县主,还有个抹着额头汗珠的何叔。
“姜雪蚕,你到底给寒之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为何还未将你赶出去?”荣安蹙着眉头怒骂道。
“没有没有,夫君他不喝药,是我在喝”,姜雪蚕端起桌上空空如也的药碗递到荣安面前,“很苦的。”
荣安冷哼一声,摇着团扇愤愤离去。
姜雪蚕又看向何叔,何叔只回给她一个客客气气的微笑,也出了门去干自己的活计。
果真,伴君如伴虎啊。
*
后院弈台。
“寒之,你瞒得母后好苦啊,不回东宫,原来是在宫外藏了个美人。”皇后侃笑道。
“请母后不要怪罪她,都是寒之一厢情愿,自作主张将她留下的。”宋寒之拱手作着揖。
“行了行了”,皇后挥了挥手,笑意更深,“霍旭和荣安都说过这事,我本来还不信,如今算是信了,只不过瞧这情况,你似乎并未与那姑娘表明身份?”
宋寒之摇了摇头:“其实也算是阴差阳错,儿臣……私心太重。”
说到这,皇后脸色才变了变,低声问:“听荣安说,那姑娘是丞相家的小女儿?”
“是。”宋寒之点头应答。
“丞相一向与你不和,你此番,怕是道阻且长。”皇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宋寒之低下头,不置可否。
“不过也不必太担忧,这姑娘是个庶出的女儿,丞相府庶女嫁到东宫,是高攀了。”皇后安慰他。
“不”,宋寒之抬起头,目光坚定,“儿臣身畔的那个位子,只有她能坐。”
皇后倒从没想过她儿子竟是这般深情之人,那姑娘她也见过了,模样标致可人,她见了都甚是喜爱。
“你若决定了,便去吧,母后也希望你以后的帝王之路,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两个人一起走,总不会太孤独。”
“多谢母后。”宋寒之勾起嘴角,心中感激母后的理解和成全。
“不过”,皇后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总是瞒着人家姑娘,还有丞相那边,天天嚷嚷着要寻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