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镜花缓缓地眨了眨眼,见夜叉确实没再出现,才觉得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她呆呆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药研无奈地叹息:“不动,你吓到他了。”
不动行光没有回答同伴的责备,只是将本体插回腰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抽出泉镜花的短刀向她丢去。
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扎在泉镜花的脚尖前。
“继续。”不动行光盯着泉镜花的眼睛,“夜叉白雪,向我们攻击。”
“不动!”药研无奈地叫了一声,迅速后跳一步,躲开夜叉的拔刀斩。不动行光侧了侧身避过刀风,瞥了泉镜花一眼。
少女已经咬着牙拔出了短刀,起身刺向夜叉白雪。
夜叉的眼中只有任务目标,它躲开泉镜花的刀,不依不饶地追着药研与不动。两人谁也没再去碰腰间的本体,只是在刀光剑影间闪转腾挪,引导着少女与异能力相斗。
“左边。”药研且躲且退,沉声提醒,“注意左边的死角。”
少女偏转刀锋,灵巧的身型让她能轻松地在空中转向,将目标对准夜叉未持刀的手。
“夜叉不如你灵活,发挥你的优势!”不动行光跳上废墟,引导着夜叉深入复杂地形。
果然,在废墟中,夜叉的动作就不如平地那样如鱼得水。泉镜花紧随其后,在废墟上疾追两步,挥刀刺向夜叉白雪的肩头。
夜叉向前稍一倾身,短刀就擦着它的肩膀滑了过去。异能力稍稍调整了姿势,重新追上不动行光,不动又往高处跳了一步,引诱夜叉砍来:“抓住这个机会!”
夜叉举刀劈下,刀锋擦着不动行光的肩膀嵌入废弃的水泥预制板。不动闪开一步,回头去看泉镜花。
泉镜花会意,握紧短刀一跃而起,刺向夜叉的后心。
也许是过于激动,又或者脚下不稳,这一刀刺偏了位置,仅刺入了夜叉的肩头。泉镜花双手握紧短刀用力压下,试图学着药研的样子将异能力体一刀两断。
“不要冒进!”药研跳上废墟,抓着泉镜花的肩膀带她离开原地。下一刻,夜叉用力拔出刀,水泥预制板被一刀两断,摇摇欲坠的废墟终于轰然垮塌。
不动行光在掉落的杂物中躲开夜叉接连不断的刀光,从夜叉身下俯身冲过。夜叉懵懂转身扑下去,药研松开手:“现在!”
少女一跃而起,孤注一掷地刺向夜叉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不动行光在夜叉刀下滑开,夜叉一刀砍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变招,要害处就被少女一刀刺穿。
咚地一声,异能力体扑倒在地。泉镜花把全身的力量都加注在了双手上,握紧短刀狠狠一转。
夜叉消失了,就像前两次那样消失得悄无声息。泉镜花脱力地跪坐在地上,愣愣盯着面前的一片空地。
第一次。
她的天赋、她的能力、她的噩梦……第一次,她战胜了它。
她战胜了……夜叉白雪。她杀掉它了。
这个想法冲入脑海的一瞬间,一股从心底升腾的战栗席卷了少女。她颤抖着,咬紧牙关,用力睁大自己通红的眼睛盯着持刀的手。
脚步声响起,不动行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既然恐惧如影随形,就给我打起精神去面对它。一直沉溺于过去的痛苦,是要等它害死现在的人吗?”
药研瞥了一眼同伴,无声地叹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泉君。你没有让它伤害任何人。”
不。泉镜花下意识地摇头。如果不是他们武力过人,如果不是他们的引导,夜叉白雪一定会害死更多人。
她抬起头,两个少年静静看着她。他们与她差不多的年纪,夜叉在他们面前却连刀都拔不出来。
——她想要这样的力量。这样,永远阻止夜叉的力量。如果她能早些拥有这份力量,敦不会受伤,那三十五个人不会死,她的爸爸妈妈、她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也——
面对着不知姓名的两个少年,泉镜花放声大哭:“请教我杀死夜叉白雪的方法!我再也不想让它伤害别人了!”
——从那时起,已经过了四天了。泉镜花垂足坐在缘侧,盯着院子里的一丛灌木发呆。
她来这里的头一天下午,红药来过一趟。泉镜花与这位神秘的小姐并不熟悉,只能根据她的表情暗自揣测她的态度。但是对方一直微笑着,同样是首领,同样挂着叫人猜不透真意的微笑,然而这微笑并非她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脸上见过的、令人心生慑服乃至不寒而栗的微笑。
她笑得很从容,上位者的乾坤底定之外多了一种令人心生亲近的东西。她走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起身围拢过去,乱七八糟地叫着主君、大将、主公大人。
不是港口mafia对首领的敬畏,也不是侦探社对社长的尊敬。泉镜花歪了歪头,看到有人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在港口mafia与侦探社,这都是不可想象的。
他们就像家人,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既不是长辈也不是小辈,却是家庭最不可或缺的核心。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红药看了过来。那些人自然地让开一条路,泉镜花站起身,轻轻叫了一声:“红药小姐。”
“小镜花。”她很自然地称呼她,“你想留下来吗?”
泉镜花眨眨眼。
她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但是:“我想学会杀死夜叉白雪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