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跳!”剧情都走完了还留在这干嘛?!
杰克闭上眼睛,也许是那所谓的系统部分失效的缘故,这次时空跳跃与以往不同,变得十分颠簸。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藏在沙锤里的沙子,被人上上下下剧烈的摇晃,晃得脑浆都摇匀了。若不是他什么都没吃,他可能就要呕吐出来了。幸好这段颠簸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准确来说,是在他心里默默数到45的时候,他感觉到,堪称致命的摇晃停止了,自己的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杰克睁开眼睛,强烈的眩晕感依然残留在脑海中尚未褪去,但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门。
一扇金属防盗门。
杰克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大概花了三四分钟才反应过来他在哪。四周的一切细节都是熟悉的:堆放在门口的几袋垃圾,公寓墙壁上的污渍,空气中浮动的烤豆子的气味,起司、鸡肉和意大利面酱的甜香从厨房的位置渗出来,防盗门上的刮痕和残留的胶纸。还有从隔音不好的隔壁房间传来的电视声,那个大胖子邻居又在看老掉牙的笑话节目。房东太太晾在走廊窗外的衣服还是记忆里的颜色,她养的猫最爱在公寓里随地大小便,看角落里混在一起的猫屎和廉价耗子药……
他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审视自己。他穿着一身不太昂贵的西装,衣袖有些油渍,内衬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布料间还残留着化学品的气味。他的手中提着个白色的塑料袋,袋子上赫然印着“xx便利店”,袋子里放着几根萝卜、一瓶白胡椒粉、两磅汉堡肉和一罐豆子。
等一下,等一下……
杰克后退两步,塑料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他觉得头晕目眩,似乎天旋地转。
就在他的注视下,那扇门被人从内部推开了,熟悉的女人提着一袋垃圾走出来,她穿着一条廉价的棉质长裙,柔软的金色头发垂到肩膀,额前戴着几个售价不超过2美元的彩色发夹。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面无血色的杰克,以及滚得到处都是的食物,又是惊讶又是责备地弯下腰去,捡起滚到脚边的一罐罐头,对他说:“诶,杰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珍……”杰克唇舌颤抖,呼唤着熟悉的名字,他妻子的名字:“……珍妮?”
假的。
杰克在心里说着。
冷静下来,这是假的。
杰克围着一条围裙,站在厨房里煮豆子。珍妮怀孕了,他总不能要她一天到晚呆在厨房里。
他把煮软的胡萝卜块和鸡胸肉丁倒进锅里,然后加入从商店里买来的速溶骨头汤快,盖上锅盖,准备给配菜用的起司面包淋上甜芝士,再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白芝麻。
他一边做一遍在脑海中默念着,他看见的、触碰到一切都是是虚假的,是陷阱。他有过去的记忆,知道自己是小丑幻想出的人格,珍妮的故事只是他的编造。蝙蝠侠世界的事不可能是编造,如果他真有能力在开门的几分钟内编造出将近两年的详尽故事,那么他肯定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所以他现在身处的不是真实世界,而是幻境一样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是小丑构造的,目的是为了把杰克拖住。
想一想有什么能证明的东西,想一想!
对,他会很多门语言,也有很强的数学能力,只要给他纸和笔,他就能写出足够让他得到教授头像的数学论文。他没有受过数学相关的教育,一个人不可能突然间凭空学会这些。这就是证据!
杰克端着深煮锅和起司面包走进餐厅,珍妮已经坐在那儿了。怀孕让她疲惫、厌食、双腿浮肿,脸色苍白,两颊一团不正常的红色。为了给她开胃,杰克先切了一点楼下商店买来的酸菜,然后递给她煮软的面包和一碗小米粥,珍妮恹恹地把食物塞进嘴里,纤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比起进食更像耶稣受难。杰克脱下围裙,拿来一张纸和笔,试图在餐桌上写下一篇足够登在《数学》上的论文,但是他很快不得不停笔,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什么都写不出来。
像是午夜的钟声响了,仙女教母的魔法被解除,仙度瑞拉重新变回了擦地的灰姑娘,杰克再也施展不出神奇的数学能力,那些曾经清晰无比的公式和符号,现在完全变成了一团乱麻,他的笔尖抖动着在白纸上写下几串不知所云的数字,比起数学论文更像鬼画符。他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细汗,试图从脑子里榨出些油水,除了留下一大团洇开的蓝色墨迹和差点弄坏了昂贵的钢笔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奇怪……到底是为什么……
杰克挣扎了十来分钟,终于放弃了,他抬起头,对珍妮说出了迈进家门后的第一句话:“珍妮,我记得你听得懂一些法语?”
“嗯。”珍妮点点头。她和杰克婚后曾去法国蜜月旅行,所以学了一些日常用的简单法语,仅限于打车和差使服务员。
“那你听我说,‘这里有一盘土豆(il?y?a?une?tasse?de?pommes?de?terre.)’,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什么?”
“我说这里有一盘土豆(il?y?a?une?tasse?de?pommes?de?terre.)’,就是‘这里有一盘土豆(here’s?a?plate?of?potatoes)’,我说的是法语。”
珍妮皱着眉头:“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非要说的话,像毛里求斯土著人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