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微微停顿,灰宝石一般的眼睛,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出乎路德维希的意料,夏洛克在沉吟了两秒之后,竟然对着艾瑞希微微一笑,低沉的嗓音如同丝绒:
“那么……如你所愿。”
两个男人,隔着老式吊灯并不明亮的的光晕互望,心照不宣。
路德维希看看艾瑞希,又看看夏洛克。
……刚才是出了什么她无法了解的事?为什么他们眨眼就有了如此心有灵犀的气氛?
她转开门把手:“我不知道你们能相处的这么好……我是说,你们继续,我去看锅。”
艾瑞希站在楼梯上,随着路德维希转身的动作,有一刻,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拉住她。
而他始终还是站在那里,在距她两个台阶的地方,轻轻说:“维希。”
她立在门口,没有转身。
他垂下眼睛,复又抬起,脸上淡淡浮现的笑容,像冬日,远处高山上,皑皑的白雪。
“那么,这就是告别了。”
路德维希微微回头。
楼道小叶窗挡着光,昏暗的楼梯,斜长的影。
他年轻的面容隐在暗处,随随便便地一站,那副风淡云轻的姿态,就要灼伤眼睛。
“嗯,这就是告别了。”
她说,语气平静:
“一路顺风,艾瑞希。”
“所以,你们究竟聊了什么,才能把你的眼睛聊红了”
夏洛克坐在沙发边,拿着一本书,懒洋洋地注视着路德维希在起居室里走来走去。
“战争,和平,器官衰竭,生老病死,法郎贬值,还是牛奶涨价?”
路德维希把烧糊了的牛肉倒进垃圾桶里,半点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没聊什么。”
他的眼睛盯着路德维希再一次从起居室那一头走到这一头,拿了一只苹果,又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神情,就像猫盯着摆动中的钟摆一样,一丝不苟:
“当然,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无非关于他告诉你他发生了重大的财务危机,必须离开……”
“财务危机?”
路德维希正拿起刀削苹果皮,闻言,眯起眼睛:
“你说艾瑞希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财务危机?”
他拿起咖啡杯,垂下眼睛,只是刚刚把杯子放到嘴边,才发现是空的:
“虽然不是……根本原因,但可以这么说。”
听到肯定的答案,路德维希手上一松,本来连续不断的苹果皮,断成两截,萎顿地落在洗手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