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更怯,真是一点都不假。
手机震动了一下,路德维希拿出来看了看,居然是夏洛克的……在他送她手机后,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发短信。
“地点?sh”
路德维希很快地回了一句:“圣玛丽医院。”
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会自己回去。”
大门外,伦敦半个小时前还是阳光灿烂,此刻,却开始渐渐转阴了。
一个小姑娘手上拿着一捧百合走过来,淡金色的长发,梳着两条麻花辫。
路德维希惊讶地看着她:“你想让我买你的花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低低地说:
“是送给你的……这是妈妈送给我的花,但它太重了,我拿不动,妈妈说我病得很重。”
路德维希看着她瘦小单薄的身影,皱眉:“你妈妈呢?”
“妈妈刚才走了,我找不到她,也找不到医生。”
她仰起小小的脸:
“我把花送给你,我在这里等爸爸。”
路德维希看着她透明的耳朵,苍白的嘴唇,和小小的、削瘦的面庞。
她沉默地接过了那一大捧百合,低头在小姑娘的脸上吻了一下:
“谢谢你。”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无论他会不会死去,人总是要见的……即便安和真的病重得要死去了,难道她不帮他主持葬礼么?
他们家的人,即便病死,也要像庄子一样鼓盆而歌,开开心心的。
路德维希没有坐电梯,慢慢地爬到了七层。
左数第三十三个房间。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门。
这是单人的病房,居然安了落地窗,房间里窗明几净,床头上摆了一只孤伶伶的小碟子,小碟子里养着几块色彩斑斓的石头,旁边一只空花瓶。
半明半寐的日光,薄纱一样。
艾瑞希半倚在病床上,栗子色的头发,显得他的脸色更为苍白。
薄薄得少年,薄薄的身影……笼在那一层薄薄的日光中,明亮得,就要消失。
他不紧不慢地看着书,逐字逐句地研读。
一页页书纸,在他手里慢慢地,温柔地翻过。
……
她怔怔地望着他。
手里的花那样重,重得她一只手拿不住,换了两只手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