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袖一扬,一方精巧医匣被掷在榻边的黑漆四方桌上,他款款走近几步,温和的眉眼泄出一丝轻讽:“宗主是以君子之心揣度旁人,在我看来,这人的目光与妓馆老鸨无异。”
“她看你时的确分外痴迷……”萧放刀若有所悟,“既然她屡次冒犯,你怎么还肯出手相助?”
水涟转目微嗔:“宗主竟还问我?若我不救她,横尸当场的怕是不止她一个了。”
他这般说着,已挪到萧放刀身边,扶起那段瘦可见骨的手腕,以三指号其脉象,但片刻之后,他眉心渐渐堆起忧色:“宗主……”
“做什么?又要哭了?”
“脉象比往年更乱,宗主确定还要用锁穴法么?一旦锁穴,无法调用内力,若闭关时日太久,怕是会……”
萧放刀别过脑袋:“照常便是。”
对方只得妥协:“好。”
他躬身垂首,从袖中取出一条被沉香浸染过的茜红发带,替萧放刀挽起迤逦在地的乌发,然后轻手褪下她的外裳,打开医匣。
因只着一件单薄中衣,她的身形更显消瘦峭刻,他不由微微失神。
见银针将要刺入穴脉,风符立时上前一步:“宗主,既要准备闭关,我现下便将许垂露送去弟子房吧。”
“不必。”她淡淡道,“之前传音入密,我已命她与我一同闭关。”
风符还未反应过来,愣道:“什么?她不会武功,如何能闭关——”
水涟只呆了一瞬,面上便起了悲愤之色,他忍下泪意,瞪向风符:“傻子,宗主是说今年无需我二人守着了。”
静室内陷入死寂。
萧放刀脑仁发疼。
她未在二人面前明说便是怕这场面发生,结果他们的反应比自己想得还要夸张。
“许垂露并非正派内应,门中也搜找不出其他眼线,他们约莫是玩累了这种把戏——几次三番一无所获,既耗时费神,也折损人力。”萧放刀温声解释,“今年这般平静,他们怕是在琢磨其他法子,这段时间不会安宁。你们要好好看顾宗门上下,就莫为我闭关之事分心了。”
水涟执针之手有些颤抖:“可是……”
“这么浅的袍子,沾上眼泪可就不好看了。”萧放刀笑着哄他,“你们也都大了,两位堂主怎么能总是做这种丫鬟的活?”
风符把头埋下去,咬牙道:“是我们无用,无法助宗主修炼。”
“我不需旁人来助。”她声音虽轻,却内蕴果决,“只要有个能收拾屋子、应我召唤的人就够了。许垂露来路不明又不会武功,放进门众反倒碍事,就留在这里物尽其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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