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轻声道:“谢谢你。”
“……”
“这些天我对不少人倾倒苦水,他们明着安慰我,其实都瞧不起我的懦夫之为,只把这当笑话听。”
“你可以不说。”
“是,我可以不说,但我怕自己的愧疚会淡去,从那些人的眼光中,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是何等可憎、何其可鄙,这让我清醒,也让我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云霁或许对祝好之死是存有一分真心愧疚的。
“只有你不同。我……”他踯躅片刻,揉着脑袋摇头道:“抱歉,耽搁了你的时辰,不必……不必理会我。”
许垂露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把心中那股强迫症带来的难受勉力压了下去,敛袖抬步离开。
她到柜台点了几盘菜,吩咐堂倌送至天字六号房,爬过几圈木楼梯抵达客房门口时,她发现她食欲全无,胸口还有点发闷。
明明都已经给自己洗脑过了,死人很正常,杀人很正常,在这里就和敲牛宰马一样正常,又不是死在她眼前,又不是她杀的……
没事,没事。
许垂露推开屋门,萧放刀正坐在窗前饮茶,神情淡然,氛围静雅。
身处旋涡乱流中心之人稳如磐石。
为什么看到萧放刀镇定的模样,她也会感到安心?
一定是她这张脸生得好,美女使人平静。
萧放刀搁盏抬头,挑眉道:“这么慢?”
好的,前提是美女不说话。
许垂露在她对面坐下:“待会儿堂倌会送上来,我方才被人截住了。”
“何人?”
许垂露继续解释:“是云霁。祝好被那四个无故门弟子所杀,云霁也受了伤,好像十分潦倒失意。”
她将两人谈话内容复述一遍,萧放刀似是在听,但目光游离,态度散漫,很不认真。
许垂露觉得约莫是这种小鱼小虾挑不起这位大人物的兴趣,便匆匆讲完,做了结语:“他明知你的身份还要弄这么一出,不像是要杀你,更像是通过引起你的注意寻找庇佑。”
萧放刀唇畔笑意若有还无:“你看不出他想做什么?”
嗯?她的分析不对?
“依你之见,他——”
堂倌的敲门声正在此刻响起。
“进来吧。”
他将菜盘一一呈来,最后搁下一壶香气浓郁的桂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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