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知我者至幽也。”他尴尬笑道,“希微擅水,武功也高,有他在,一定会助我救我,若当时只有我们两个……我还真的不敢冒险呢。”
她一面嘲笑左书笈的胆小谨慎,一面觉得他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弟子稍强一点。
可惜,无忧无虑的童年光景很快就被那场大火湮灭了。
……
夜色比来时更沉,园外漏刻水声一刻不息,扰得她疲惫不堪。何成则死后,她就没能安稳地睡过一觉,萧放刀来过后,她更是时时防备,焦灼不安。
但明日便是比武招亲,她不能松懈,亦不能出错。
“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何杀人。”她的目光恢复沉静,“若要救人,出手阻止不就够了?难道你不信二叔会公正处置?”
左书笈默了默,垂眼道:“如果,这本就是何盟主默许的呢?”
何至幽倏然皱眉:“你——”
“即便他处置了梅五,心中也难免对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外人心存芥蒂。两派相交,最忌插手门内事务,我不愿去赌,更不希望此事影响你我婚约。暗箭杀人,不愿担责,你可说我阴毒残忍,也可说我怯懦卑鄙,但我对你从无加害之心,你不要……”他放低了声音,“不要冤枉我。”
何至幽捏紧袖口:“倘若水涟没有折返回来取针,你会把这东西拿回去?”
“自然。”左书笈颔首道,“那是你所赠之物,我平日从不离身,岂能任它就这样流散在外?”
“……”何至幽犹在深思。
“你怀疑是我把来历不明的黑金送到盟主面前,令他对你起疑?”他哭笑不得,不由长叹,“我如何能料到水涟会拿走尸体中的暗器?即便料到,又如何知道盟主会从他那里得到无出针?这些年,你我仅有寥寥书信往来,你答应今夜来见我,仅是为了向我兴师问罪么?”
何至幽沉默良久,暂且放下了对左书笈的猜忌。
“是。现在,轮到你说明来意了。”
“你诘问我时,我虽觉委屈伤心,却还有一分欣悦,你怀疑我,其实是因为你知晓我了解你。”在何至幽流露出一丝友善后,他熟练而迅速地找到了自我宽解的办法,“即便多年未见,在你心中,能够窥破你所想的还是只我一人——只有我最明白你的志向。”
“哦,然后呢?”
左书笈并不介意她的冷漠与傲慢,只微笑道:“你曾要我推拒两家婚约,我依言照做了,哪怕没有那些黑金,我也会顺从你的意愿。但现在,你宁肯选择自谋其事,也不向我提出‘要求’。你长大了,至幽。”
何至幽也笑了起来:“看来你找我,也不是来说什么好事的。”
“你认为,我们仍是朋友么?”
何至幽没有回答。这既非默认,也非否认,只是她自己也无法确定——幼时的玩伴、后来的共谋者,能够糅合为朋友二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