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不受控制从喉管中逸出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那不会是真的。”萧放刀沉静而温和地道,“将来是由变数构成的,倘在无穷的变数中增了这么个可笑的定数,便似在流水中楔入一根木桩,每一滴水的流向都会因此改变。如果此事为真,我做的第一件事大概是捅自己几剑,看看这般境况下,我要如何苟活五十年。”
许垂露怔然不语。
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萧放刀一直活在这种无由的、虚浮的馈赠中。她刻画的美貌未能减少萧放刀身上的伤痕,她设定的武功也未能削减萧放刀所临的危险,那个莫名其妙的特效更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增益,引来只有永无止境的明争暗夺……
那么,听起来如此美好的寿数延长,真的能避免遗憾么?
许垂露闭上双眼。
【朝露,给解语吧。】
[您是说——]
【嗯,这样就不用担心它吃错东西了。】
[这……那么,它会成为历史上最长寿的猫科动物。]
【是啊,我这不是为万众期待的猫妖文学留下宝贵素材了吗?】
[……]
朝露不再出声,似乎陷入了对人类奇怪想法的深沉思考。
许垂露再度望向萧放刀,方才的愧疚怜惜被一种想要亲近的渴望取代,但那张镇定坦然的面孔又让她生出一股无名火。
“何必说得那么血腥?一个假设而已,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真难伺候。”她小声嘀咕。
萧放刀皱起眉头:“我难伺候?”
“对啊,从来不说自己喜欢什么,送礼让别人自己去猜就算了,表……什么都要靠人自己脑补。起初还以为是我们不熟的缘故,现在发现你这人就是天性如此,麻烦得很。”
“那并非是敷衍你,而是我本就没有什么喜欢……”忽遭数落的萧放刀认真自省,话未说完,又想到什么,改口道,“不,是有一样的。”
许垂露来了兴致:“什么?”
萧放刀正色道:“你。”
“?!”
许垂露险些一脚踩空,滑入溪流。
她委实没想到自己竟能成为这个答案,也绝没有引导萧放刀对她说这种话的意思。
而奇怪的是,比起高兴,她更感到气恼:为什么萧放刀不在自己有所准备的时候说呢?为什么不挑一个更好的时机、不换一个更浪漫的氛围、不用一种热烈的语调?
这个念头迫切得压过了她的羞赧、矜持与理智。
“你……你再说一遍。”
这几乎是命令而非请求。
萧放刀似乎也被这份热忱和笃定震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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