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弹一首给我听?”
“许久没练琴,技巧都生疏了。”喻劲说着,掰了下手指,坐下,双手放在雪白琴键上。
流畅的音乐从他指腹下流出。
是那年冬天郁青听到的。
“这首叫什么?”
“勃拉姆斯的《小夜曲》。”喻劲肩膀也如琴键般起伏,肩肘处的衣褶变换着线条。
胳膊是用力的,手指放上去又感觉很轻。郁青并未学过声音,不知道喻劲这样算是标准,还是坏习惯,可低头注视他的双手,他弹琴起来时,有着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气质。
大二,郁青暑期没有回来,寒假是林秀莲特地叫她回来过年。
进院子大门第一眼就瞥见了喻劲那辆心头的红跑车,知道他回来了。
从一楼传来钢琴声,郁青在门口脚步停滞,午后,大厅里空荡荡无人,而不久,林秀莲才从楼上款款下来。
不是阿姨、客人,喻深不在家。
是喻劲。
郁青迟疑地走进去,喻劲在她印象中并不像会弹琴的人,当然,她并没有见到他。
“勃拉姆斯暗恋舒曼的妻子克拉拉,这就是献给克拉拉的乐曲。”喻劲边弹边解释这首曲子的来源,“故事很美好,弹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喻劲的注意力都在琴键上,手指翻动。
随着音乐像行至小溪中途般渐入佳境,郁青视线投向不远处方形窗口,白纱窗帘,阳光在地面落下的金块。
曲毕。
喻劲问:“弹得怎么样?”
“听不出来。”
“以后别太老实,我喜欢听奉承话。”
喻劲低头,又换了首曲调。
不知是他学得还是很熟练的,还是他内心强大,错了也随便继续弹,总之他气场越来越强,弹得也越来越快。
这首便耳熟能详。
《致爱丽丝》。
再接下来是《梦中的婚礼》。
喻劲问:“还要订戒指吗?之前那对冰山冰川胸针我都还留着。”
“那对太尖锐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还是自己设计?”
郁青所能想到的戒指,是她画的那个圆,阳光落在缺口之上——是她给自己心里戴上的戒指。
不远处的金色块斑。
“这个屋子很像一个戒指,侧着放的,窗口是宝石。宝石无边无际。”
“说得不错。但太虚。”喻劲瞬间弹快,手举高后又快速落下,结束乐曲,抬起眼眸望入她,“我想要更实质点的东西。”
漆黑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