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见小姑娘已经扳着手指算起了工钱,忍不住弯起嘴角,不过他可不是真的想逼她当绣娘,连忙转了话音:
“洛姑娘技艺高超,若是愿意留下来的话,是我得一珍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慢工出细活,洛姑娘不要急,像这样一条手帕,洛姑娘五天绣完即可。”
“啊?”洛年年眨眨眼,连忙说,“最多两天我就可以绣完的。”
许老板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赞同,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一定时间内,市场能消化的好的绣品数量是有限的,洛姑娘若是急急忙忙两天就绣完一条,时间一长,不仅不会挣到更多的钱,每条手帕的收购价反而会降低。所以我建议,从长计议,放慢速度,精雕细琢,五天左右出一条是最合适的。”
洛年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下意识觉得许老板说得也很有道理,被说服了。
这时却见许老板站起身,将半成品的绣品收进了旁边的柜子里,洛年年疑惑地问出声:“我还没有绣完,怎么收起来了?”
“洛姑娘已然辛苦了一早上,我必不能让洛姑娘饿着肚子继续辛苦呐,已备下小菜两盘,洛姑娘赏脸一起尝尝吧。”许老板笑着邀请道,神色自然又真诚。
恰好伙计再次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摆着几样菜色。
伙计快速收拾好矮桌,将许老板的账本和洛年年没用到的布料都搬走,又将茶水和点心撤走,摆上菜品。
洛年年吓了一跳,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觉得日光大盛,她还不会确认具体的时间,只好直接问:“现在是何时?”
“巳时三刻了。”伙计回。
“谢谢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该回家了。”洛年年一下子跳起来,没想到不知不觉都快午时了,她竟然在这里留了将近两个时辰,必须得赶紧回家,不然洛婶和洛小丫该着急了。
许老板伸手拦了一下洛年年的动作,体贴地说:“既然洛姑娘家中有事不能同桌,不妨将这些菜品带走一份吧,这些是我专门为洛姑娘备下的,若是洛姑娘没尝到,倒是一件憾事。”说着睨了伙计一眼。
伙计的动作立刻一转,将菜品装进了洛年年早上带来的食盒里。
洛年年犹豫片刻已经阻拦不及,连忙不好意思地道谢。
许老板拨动着手中的玉珠,笑容更加和善,状似不经意地说:“洛姑娘实在不必客气,你愿意来我吉祥布庄就是在下的荣幸了,自然要从方方面面照顾好洛姑娘。洛姑娘路上小心,我们未时再见。”
洛年年换算了一下下午的上班时间,连连点头,然后提着自己的食盒开心地走了,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采摘的两朵花。
伙计将人送到布庄大门口,再回来时,看到自家老板正站在二楼临街房间的窗口向外眺望,伙计下意识跟着看了一眼,正看到上午那位绣娘逐渐远去的背影。
伙计笑眯眯地打探道:“老板,对待这位,咱们是怎么个章程?”
许老板脸上的笑意逐渐收起,明明是一张富态亲和的脸,眼神却格外冰冷,搭配起来有些违和,背在身后的手指转动着一颗颗白玉,伙计等了半晌,终于等到答复:“再仔细着点。”
伙计立刻恭敬地应下来,再多的也不敢问了。
洛年年回到家的时候,洛小丫根本没发觉今天与之前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姐姐今天带回来的菜更多更好吃了,只可惜没有姐姐亲自炒的炒饭,她好喜欢吃的。
洛婶倒是注意到菜色口味有所变化,但她这些天都睡迷糊了,也没太在意。于是,洛年年根本没去膳堂这件事,在她没有主动提及的情况下,就这么瞒了过去。
洛年年吃饭的时候有点纠结,纠结着纠结着还是没有主动坦白。
她想着,还是等她自己解决了麻烦,或者真的从布庄领到工钱,再跟家里说吧。
吃过早食,洛年年和洛小丫一起收拾,洗碗打扫喂鸡,然后各自回房间睡午觉。洛年年将淡香的花朵放在窗前的石台上,给房间增添了两分雅致。
今日洛年年午睡醒来得比往日早,挎着食盒走出家门,准备往陈侠镇走的时候,眼前突然掉下来一样东西。
洛年年退后一步看去,竟有一封信直接落在她的食盒上,信封上写着“大丫”两个字,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字“第一天”。
洛年年立刻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了,不仅是因为内容,还因为落款是一个熟悉的图案,正是此时压在她枕头下的那块腰牌上的图案。
洛年年下意识抬头四望,午时的村庄一片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鸟鸣,根本不见一个人影。
洛年年气鼓鼓地将信纸塞回信封,随手一折,左右看看,不能乱扔,只好转身回去继续藏在枕头下。
一路走到镇上,洛年年的气散了,又开始想念程誉。哼,阿誉再不来找她,她都要嫁给别人了。
吉祥布庄的伙计远远看到洛年年,热情地迎接上去,将洛年年带到了后院,一边走一边介绍:“洛姑娘,老板担心上午那间房下午会西晒,挑了另一间。”
一连向后走了两进的院子,洛年年才看到许老板,他仍旧是半躺在软塌上翻看着账本,矮桌的一侧是他的账本,另一侧放着洛年年未完成的绣品,红豆薏米茶以及各色点心也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