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讲到庄汝连心坎里,他点头笑道:“正是。”
又吩咐她:“浅水湾的宅子,从前是给族里孩子做学堂的,后面又空了些年。当初你跟景明的日子定下来,张伯带人紧赶慢赶收拾了小半年,这才有了些样子。如今有什么缺的,你不必难为情,尽管同张伯讲,都是一家人。”
宋杭之点头称是。
众人又聊了些近日趣闻,吃过饭,便散了去。
因是周末,下午除了庄汝连跟傅玲玲要赴宴,庄家宜便约了庄景明同宋杭之,饭后在院子里谈心散步。
天是灰蓝的,院子里一地落叶,像琉璃色的阶砖,密密地铺着。
庄景明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只药瓶,倒了两粒药丸,找佣人要了水,嘱咐宋杭之吃了。
庄家宜见了,便问宋杭之:“杭之,你怎么啦?要不要紧。”
宋杭之就水咽了药丸,把空杯子递给庄景明,答道:“大约是这几个月有些累,不碍事的。”
原来宋杭之近日身体不爽利,去看中医,讲是思虑过甚,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丸。
庄家宜点头,也没再问,只是笑道:“景明,你都好细心,我好羡慕你们感情这样好。”
宋杭之红了脸,笑道:“我有时粗心忘记吃药,都是阿明提醒我。”
庄家宜听了,突然指着院子角落里一株苍绿的冬青,笑道:“它都长这样大了,那时我们一齐去花墟道买树苗,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十五年。”
她似乎话中有话,宋杭之正要问,却听庄景明笑道:“是么,三姐还记着呢,我却是记不太清了。”
他牵了宋杭之的手,道:“晚间我还得搭机去星岛,不能陪三姐了。”
庄家宜瞧了宋杭之一眼,笑道:“那你们早些回去罢。”
半山别墅。
自从宋杭之嫁进庄家,王兰都小半个月未见过女儿。此时天色将晚,女儿忽然打电话过来讲,今夜要住在家中,她当即便带了两个佣人,出门采购,亲自做了一桌菜。
宋笃之原本晚间有饭局应酬,王兰一通电话打进来,他也便推了饭局,终于在茫茫的夜色里赶回家。
餐厅里,妻子正在盛汤,她怕烫着女儿,都不住地上下搅动小盅里的汤,才端给了女儿。
暖融融的光影拥着妻儿,宋笃之看了,又是熨帖,又是酸楚,腔子像是放在火上烤似的,原是和煦,忽而又泛起密密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