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嗣远压在脑袋下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指尖泛白。严邃一手由桌底伸到林嗣远的身前，轻轻勾住了林嗣远拉到一半的校服拉链上，他看着林嗣远的眼睛低声问，“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睡不着的吗？”
严邃这个人，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明明看上去那么冷厉，没有丝毫的温度，但他看着林嗣远的时候，那眼底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温热，借由着空气为媒介，丝丝缕缕地落在林嗣远的瞳孔里。
“林同学？”等了许久也不见林嗣远说话，严邃叫他，“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严邃语气并不急切，也不是什么强硬的姿态，反而隔绝了那些模模糊糊的嘈杂喧嚷，成功营造出了一种区别于此刻环境的隐秘氛围。
林嗣远抿了抿唇，终于闷闷地道，“……谁知道你的。”
“你猜猜。”
“猜你大爷，滚！”
这里只听得见彼此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半晌严邃才终于轻轻地说，“都是因为你，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都是因为你。
好似身体一下子由万米高空坠落深不可测的万顷深海，汹涌而呼啸着的浪花卷席着足以毁灭碎裂的力量重重拍打在他的身上，却在一瞬间任由心脏的悸动勃发着带动脉搏鼓动胸腔，堪堪就要冲破那层禁锢，叫嚣着从灵魂喷涌而出。
那我呢？
我也一样啊，我也因为你。
林嗣远看着他，一直看着，很久才说，“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想我想得睡不着了。
林嗣远以为严邃会追问，毕竟他自己也清楚，这答案确实过于模棱两可，而且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但饶是如此，林嗣远也明白，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不合适吧？
他明明应该觉得不合适，或者是怪异，别扭的。但偏偏他看着严邃，听着严邃说的话，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所以，他该说什么？他该怎么回应严邃？
林嗣远垂着眼睛，等着严邃问他。
就在这时，严邃轻轻松开了林嗣远的拉链扣子，手垂下的时候，状若无意地从林嗣远的大腿根扫过。
林嗣远，“……”
严邃抑制不住想要往上翘的嘴角，他小声嘟囔着，“睡得晚，起得也晚，我早餐也没有吃。”
他没有问，严邃没有问他具体的想法或者是意见。不管严邃是真的不在意亦或是不想追问什么，但严邃的做法，无疑是在为林嗣远考虑。
林嗣远看着他，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地近距离这样观察严邃的眼脸，心里面突然觉得，也许严邃这个人心里面的考量，比他明面上展现出来的，要多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