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想也是,心里踏实下来,至少顾然不是个千年老妖,然后他就开始琢磨旱魃与盗洞的事情。顾然没再理会他们的交谈,左右暂时没什么危险,他靠在一边开始琢磨那个女人的事。
明代初年,长得这么奇怪的女人,竟然在正史野史中都没有丁点记载,甚至连传说都不曾有过,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还有他自己和汪藏海,按照吴邪的推断,这个墓是汪藏海的,汪藏海找了这个女人来填养气棺,而自己又和这个女人认识,甚至他有一点直觉,应当是跟这个女人熟识。那么汪藏海这么一位能够呼风唤雨的主,很有可能也认识他。毕竟那个女人身体怪异,而他能长生,汪藏海不可能与他丁点关系都没有。
那他与汪藏海又是什么关系呢?如果他真的在明代就出现过,且认识汪藏海,那为什么历史上也没有任何对他的记载呢?
顾然忽然觉得肩膀一沉,才从思绪中醒过神来,正对上张起灵的眼睛,是这家伙把他叫醒的。顾然勉强笑了笑:“谢了,哑巴张。”顺着张起灵手指的方向,他看到刚才他们游出来的那个水潭的水在迅速下降,水面上出现了十几个漩涡,好像是触动了什么东西,在往下抽水一样,水池内壁出现一道石阶,直通池底。
四人打了灯,勉强能够看清池底的模样,胖子看到了池底中间有个石碑,兴奋地准备下去看看,吴邪却觉得这古墓太过诡异,并不赞同,胖子不管吴邪的阻拦,往下走了好几步,过了一会儿抬头说:“他娘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胖子和吴邪争吵的功夫,顾然赶紧跑下去看,石壁上刻洋文,定然是后来的盗墓贼,至少也是一条信息。他很快就到了胖子那里,打着手电看了半晌,招呼正在往下走的张起灵:“哑巴张,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记号啊?”
顾然记得,很久以前跟哑巴张下墓的时候,就见他做过这种记号,虽然年代久远了,但他应该不会记错,毕竟很少有盗墓贼会有兴趣在斗里刻一些鬼都看不懂的字母来当做记号。
张起灵快步走下来,摸着墙上的字母,看了半天说:“这地方我来过!”紧接着,他快步跑了下去,胖子也跟在后面追了下去。水池底下的雾气在不断上升,能见度很低,吴邪慢慢走在最后面,顾然便站在原地等他,晃了晃手电给他示意位置,等吴邪下来之后,两个人才慢慢继续往下走。
顾然走在他前面一点,大概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池底,还有没退下去的积水,没到小腿肚的位置,顾然走了两步,回头提醒:“水下面有进水的洞,可别踩进去了。”走了几步,看到一只定海石猴,顾然没有理会,继续往池子的中间走,在四只定海石猴的中间,是一块两米多高的石碑,张起灵正站在前面打着手电认真的看。
顾然看不懂古文字,叫吴邪过来翻译,留着一耳朵听他说话,同时问张起灵:“你想起什么了吗?”
张起灵没有答话,眼神还是很专注,手摸着石碑,不知在琢磨什么。
顾然听吴邪的翻译,忽然插了句话:“这个天宫我知道,是云顶天宫,在长白山,我以前还想去看看来着。”
胖子问:“什么云顶天宫,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当时为啥没去啊?”
顾然无奈的笑了笑:“知道云顶天宫的人不多,你不牵扯这些事情,自然不知道这个墓。至于我为什么没去嘛,抢在我去之前,有另一伙人去了,那伙人我知道几个,都是很麻烦的主儿,他们去的地方肯定会给我带来麻烦,我只是好奇,又不是非去不可。”
胖子琢磨了一下:“不对啊,照这么说的话,这云顶天宫里应该有不少宝贝,随便摸出一件都够下半辈子了,就算有麻烦也值啊,而且小顾同志,就你这身手,有啥能给你带来麻烦的?”
顾然摇了摇头,他搞不清楚胖子到底是意外还是也被吴三省拉入局了,不好对他多说,只是说道:“我不是为了钱,我是要找一些东西,给人治病,云顶天宫不见得有我要的,别的地方不见得没有我要的,所以我犯不着去。”
顾然听到张起灵的呼吸变了,是明显的情绪变化,于是胖子再说什么他都不理会了,顺着声音快步走过去问道:“你是想起来了?”
张起灵坐在池壁的角落里,眼神没有平时的淡定,而是一种近乎死灰绝望的眼神,他抬起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顾然太知道一个人忽然找到一段记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但这段记忆只是张起灵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节,他几乎没有办法从找到的记忆中获取什么与自己相关的有价值的信息。顾然叹了口气,他认识张起灵虽早,但与他共同的经历不多,对与他相关的一些事情也知之甚少,他只知道,这段记忆会将张起灵拖入又一个无休止的谜团之中。
顾然坐在张起灵旁边,看他的眼神有些许同情,顾然自己虽然也有记忆的缺失,但他好歹知道,他是谁、要做什么,他好歹有几十年的记忆,而不是如张起灵一样,两眼一抹黑。
他陪张起灵坐着,听他慢慢讲述二十年前海底墓发生的种种——吴三省、陈文锦、霍铃……
顾然听到张起灵说他身体出了点问题,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又拉过他的手腕掐了掐脉,甚至直接用匕首割开张起灵的一根手指,点了一滴血放在嘴里尝了尝,然后笃定地说:“你身体没什么问题,至少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