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堆大老爷们在,呼噜声此起彼伏,像顾然这种耳朵灵的,根本没法睡好。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呼噜声,闭目养神,但实在是难受,大概干瞪眼躺了一个小时,顾然听到吴邪爬出帐篷,就干脆跟着出去了。
好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比躺着挺尸呼吸二氧化碳强。
“你怎么也醒了?”吴邪这话刚一问出口就反应过来,连他都被吵醒了,顾然能睡踏实就见鬼了。
顾然直摇头叹气:“太恐怖了,他们打呼噜太吵了。”
吴邪笑出声来,很少见顾然这样吃瘪的样子。
“说实话,我认识这么多人,就佩服哑巴张。”顾然指了指帐篷,“里头吵成这样,这家伙准没睡着,但还能在里头躺着,风雨不动安如山。”
吴邪没有顾然那武力值,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在嘴皮子上开小哥的玩笑。他找顺子借了个火,点上一支烟,然后又把烟盒递给顾然:“来一根?”
顾然摆了摆手:“少抽烟,对身体不好。”见吴邪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经常下墓的人,会吸很多尸气、毒气,本来就对身体有损伤,再加上外伤什么的,你还抽烟,等你再过二十年,有你好受的。”
“你怎么跟我三叔似的。”吴邪撇了撇嘴,把烟掐了。
顾然只坐在外面躲呼噜声,压根不说话,吴邪嫌无聊,就跟顺子闲聊,从风土人情、山里趣事聊到顺子当兵的经历,胡侃半天,顺子突然问:“吴老板,其实,你们到底进山是干什么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顾然立刻睁眼看向顺子,不知怎的,总觉得此时的顺子少了几分最开始的憨厚,更有点当兵的精明。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片刻,吴邪没有回答,顺子也没有追问,似乎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顾然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顺子身上一定有疑点,他记下这桩事情,留神听着顺子和吴邪的对话。
顺子说自己并不是专业向导,从未进山这么深过,这是头一次带队到小圣雪山。这一路十分危险,他们能走到这里,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吴邪心里暗骂,又觉得奇怪,“那既然这么危险,你还带我们来?你就那么缺这点钱吗?”
顺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邪,然后说道:“钱也是一个因素吧,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父亲,他十年前失踪了,当时他也是带着一批人进雪山,和你们要走的路线差不多,但最后整批人都消失在了山里,我隐隐约约就记得,当时找他的那几个游客,和你们的装扮很像,也是在冬天,也是非上山不可,所以我看到你们,就感觉到自己一定要跟着你们来。一来我不希望你们像我父亲一样死在里面,二来,我有一种很幼稚的想法,也许你们进山的目的,和十年前那批人是一样的,那也许我能够知道我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顺子自嘲地笑了笑,“我的父亲也许只是单纯遇上了雪崩,给掩埋在这一片雪山里了。”
十年前,正是顾然曾想要来云顶天宫的时候,也正是当年一批人进入云顶天宫的时候。
顾然对具体情况所知不多,但他能猜到,顺子的父亲多半是死在了墓里,而非只是简单的雪崩。毕竟当年那一批人,活着出来的没几个。
但现在还不能信任顺子,顾然便没有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顺子。
没过多久,第二班的郎风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帐篷被拉开的瞬间,顾然只觉得呼噜声扑面而来,吵得他脑仁子疼,便跟郎风说:“你回去睡吧,我守夜就行,呼噜声太大了睡不着。”
郎风一听这话,看顾然的眼神有点奇怪,不过他也乐得睡觉,便没推脱,跟着顺子和吴邪二人回帐篷接着睡觉了。
顾然默默翻了个白眼,陈皮阿四肯定没把他的身份告诉郎风几个伙计,别以为他看不出郎风刚才怪异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说:挑三拣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来倒哪门子斗啊。
后半夜的时候潘子又出来了,少了一个呼噜声的来源,但也没好到哪儿去,顾然干脆也把人轰回去睡觉了。
这次回去就要买个高级隔音耳塞!
顾然拿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在备忘录里敲下这件事。
第二天的路是顺着山腰往上走,路是斜的,雪很厚,下面几乎是空的,人很容易就一脚踩进雪里,直接没到胸口,需要让人给拉出来。因此上山路走得小心翼翼的,用长冰锥一点一点地打着脚窝,就像是在走雷区一样。
这种路走起来很憋屈,尤其是对像顾然这种轻身功夫好的人而言,他平时习惯了走什么路都像平地一样,但这种深层积雪,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慢着走。
走过了山腰,进入了一处两面都有巨型雪坡的冰封带,坡度很陡,陈皮阿四定的龙头宝穴就在上面,那是一处几乎与山成六十度锐角的陡坡峭壁。
平时爬陡坡都很消耗体力,更不用说在雪地里爬坡了,陈皮阿四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极限,只能让郎风把人背起来。
顾然走在吴邪旁边,爬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问他:“你还行吗,用我搭把手吗?”
吴邪知道顾然守了一天的夜,不想再麻烦他,咬咬牙点头道:“没问题,还能爬。”
顾然点点头,也不强求,跟在吴邪旁边,只在他实在不好爬的时候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