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昭怎么可能受伤?总不是他自己吃饱了撑着拿刀划的吧?宗锦怒冲冲地回头,狠瞪江意一眼。
别,不是的!景昭立刻解释道,哥我这儿不是被别人伤的
什么意思?
景昭眼神躲闪,尴尬道:上马的时候被树枝划的
宗锦抿了抿嘴,蠢东西。
被莫名其妙吼了一通的江意这才道:你还是管管好你自己,很臭,还不快点把衣服换下来。
景昭:对哦,哥你怎么身上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宗锦只道,算了,那我去河边洗洗。
哥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顾好你自己先!
趁着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地忙碌,宗锦独自顺着水流再往上游走了走,避开那边的嘈杂后,才在水岸边蹲下身。他捧起些水泼在自己脸上,将那些干涸的血印洗去待他觉着差不多了,停下手来,波动的水面上便映出了他的脸。
上半夜还觉得今夜天光微弱,眼下过了子时,月儿竟又亮堂了。
宗锦扯出里衣的领口,草草擦掉脸上的水迹目光却没有挪动半分,直勾勾盯着水中倒映,仿佛在于自己对视。
他现在竟已经不觉得这张脸陌生了。
再去回想自己在不萧山上被洛辰欢刺杀的那个夜晚,宗锦已然记不清楚细节,只记得洛辰欢似有对他道歉,只是就连那道歉的字句他都已忘得差不多了。回忆是会不断逝去之物,又是会不断生长之物他作为宗锦的记忆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快要盖过以前的事。
只是赫连恒从前他不曾在意的、有关于赫连恒的事,倒是最近频频想起。就连秦关之战时他险些被赫连恒抓获时,二人说了什么话,他都莫名记得很详尽。
忽地,烦闷在他胸口里闹腾得厉害,他的手扑通砸进水里,水波将倒影揉散。
鼻尖的血腥味也一直没断过,确实有些难闻。
宗锦沉沉呼气,倏然站起身,朝不远处已经升起火的临时营地望了眼。似乎无人在意少了他,也无人发现他在这里那他便可以自在些了。
若换成从前,尉迟岚与那些家臣议事时,都无所谓穿没穿衣裳,有时穿着里衣就出去了。夏日里则更夸张,久隆那地界夏日又长又热,他成天裸着上身,衣衫就挂在腰上,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如今,他却觉得该避讳些。
宗锦垂眸褪去那身被血浸透的黑衣,借着月光低头看,那血早渗了进去,将里衣染得黑一块白一块。
那还能怎么着呢?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换洗衣服,只能凑合穿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