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树叶开始泛黄,清晨草地上出现一层薄霜,原本湍急的河水也开始逐渐变得温吞,村里的成年人们都已经准备好参薯和木材,他们将会往返多次,把本村的土产送到河下游,换取一些铁器、工具还有其他生活物资。
寡妇来找过我,她想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河下游的村子,那里有她的娘家人,我们把参薯带过去能换到更多的东西,但我看都不看她一眼,我要跟村子里其他人一起行动,哪怕换的东西少也无所谓,我不在乎。
寡妇很少有地生气了,恶毒地咒骂我,甚至扑上来想撕打我,要不是其他人拉开了她,她手里的棍子很有可能敲上我脑袋。
她盯着我,我瞪着她,那一刻我们真正结了仇。
我跟大部队去下游的村子其实主要是为了开眼界,所以我只提了一小兜参薯,相比起其他扛着大包小包的成年人,我跟几个难得出门的幸运孩子更为相似。
河水并没有完全把石头露出来,刚没过脚踝的河水流速很快,我跟着村里的大人们排成一排手握着藤条小心地蹚水前进,中途有好几个大人都在河中滑倒了,背上的货物散落在河中手忙脚乱想往起捞,但有的已经被水冲走,急得那人哇哇大叫,脸都绿了。
我身上的兜很小,而且过得比较小心,有惊无险地过了河,跟村里其他人在河对岸稍作休憩以后就沿着河岸朝下游走。
只是过了条河,村里人平常懒散悠闲的模样就完全变了,他们变得非常警惕,河边树林中的风吹草动都让他们非常注意,他们说这个季节偶尔会有野狼和熊在树林出没,如果我们不是成群结队出门,遇上野兽以后活着回去的概率低得可怜。
此次毕竟出动了村里大半成年人,十几个人的队伍乌泱泱一片看着就非常有气势,大人们手里都提着武器,就算有不开眼的野兽过来也只有送菜的份。
一路向下非常太平,远远看到几只鹿,几百米开外就撒腿跑掉了,一行人里有人在树林边缘发现了狼粪,但数量不多,估计那些狼早就远远看到我们,已经退避开了。
我原以为河下游的村子走最多两三小时就能到,因为听村里人说的时候他们都形容得很轻松,仿佛两个村子靠得很近,就连寡妇那样的弱质女流也敢在河水流速更缓的时候单枪匹马回娘家,但我真的跟着他们上路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我们从大早晨就过河开始沿河走,嶙峋的石头和小树林之间基本没有真正的路,我们时常遇上断壁和大石头都需要绕好大一圈才能继续前进,然而休息了四五次,直到天色开始变得昏暗我们才终于看到像样的路,沿着小路走了大概又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远处村庄的轮廓,看着炊烟袅袅还有一栋栋石头、木头还有茅草搭成的村舍,我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大部队离村子老远就受到了欢迎,眼前的村子规模比我们住的村子规模明显要大多了,他们甚至有一段石头建的围墙和守门的卫兵,看到卫兵身上结实的皮甲还有腰间的剑鞘,我才感觉到自己离文明世界稍微近了那么一点。
第15章 93年11月云影
在与世隔绝的村子太久,看惯了抹布片随意拼接的衣服,我自己身上这团破布组成的玩意都仿佛格外得体,然而看到戴着皮革头盔的守卫,还有眼前村子里那些穿着堪称精致衣服的居民,我才意识到我们一群来自小村子的人跟对方相比起来是寒碜得可以。
眼前村落的规模要比我所来自的村子大多了,它拥有结实的石头围墙和木头栅栏,守卫们虽然懒散,但身上佩戴的是结实的铁质剑,是我目前看到最好的武器。
平心而论,如果是让我来评判,眼前文明人的村子跟我所在的村子没什么不同,他们的房舍也一样简陋低矮,他们的小路也一样泥泞而充满排泄物的臭味,那些人乱糟糟的头发也因为长时间不清洗而油腻纠缠在一起,他们身上缝制相对精致、染有暗淡颜色的布衣并不能让我觉得好看。
我原以为他们说话跟我所在的村子起码是相同的,但我错了,眼前村子过来的人说话时使用的语言夹杂着古怪的音调,我就算竖着耳朵也完全听不懂,我们村子来了不少成年人,也只有相当于村长的老头还有另一个中年人能磕磕绊绊跟他们说上话。
往年来这里交易参薯的都是老头的儿子,然而自从去年冬天拉唬袭击了他的儿子以后他的儿子就没办法再在白天出门,也没法再来主持贸易。
村里人把一包包参薯交给对面的人,那些人查看过参薯以后给领头的人数了大概二十几个扁扁的、黄澄澄的钱币,领头的人喜滋滋接过去,分给村里的村民。
我的参薯少,本来一枚钱币都换不到,还是村里有人借了我一些参薯才凑齐一枚钱币的分量,我千恩万谢,说好回去还给他剩下的部分。
我为什么为一枚歪扭变形的拙劣钱币千恩万谢?
因为它黄澄澄的外表太过迷人,沉甸甸的重量还有拿过来放嘴里一咬就留下的牙印都让我欣喜若狂!
金子!这是金子!
我用参薯换到了金子!!!
其他人都在用钱币换村子里才有的货物,一枚黄澄澄的钱币可以换一大碗盐,能换六七个木质器皿,十个钱币可以换一小件铁器但我已经彻底无心去关注那些东西了,我拿到了金子!我可以把金子带回原来的世界,我要发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