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昭本想倒下直接睡的,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倾絮的身份,虽然她那两个侍卫在外面,而且武功很高,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赶过来。倾絮的出身不难查,原主召见过的姐儿和兔儿爷早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倾絮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出身贫寒之家,十岁那年被爹娘卖给人贩子为了给她弟弟凑钱去私塾。后来人贩子把她卖给了金凤楼,然后在金凤楼学习待人接客之道,十四岁那年□□,如今十八岁,浸yin风月场所多年,没遇到过什么贵人,平常接待的客人也就是普通恩客。
她的人生一眼能看到底,傅语昭这样想着,对她的防备心低了一些。比起沐音,倾絮好拿捏得多,不过缺点也有,倾絮本事肯定不如沐音,也就能当个眼线什么的,大事肯定不堪重用。
不过身边多了个人,傅语昭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倾絮的房间和她本人不太一样,倾絮像朵盛开的娇花,脂粉气很足,但梳洗过后,竟然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清香。味道很淡,淡到傅语昭怀疑是自己闻错了。
但当倾絮在她身边躺下时,这股香味变浓许多。倾絮没想到傅语昭不用她服侍,只是想单纯地在她这里睡一觉,单纯睡觉为什么要来找她?她可是红倌,红倌不就是做那档子事的吗,若真想单纯睡觉,为何不去找那些清清白白的清倌?
倾絮想不明白,油灯不用她去灭,自有傅语昭的侍卫灭灯,从窗户溜进来的点点月光,让倾絮只能看见傅语昭的侧脸。傅语昭睡在外侧,她睡里侧,先前觉得威严十足又清俊的面容,此时竟然意外的温和,果然女子的面庞瞧着就是要比男子的舒服些。倾絮第一次接待女恩客,以往见过三公主和别的人颠鸾倒凤的模样,但她只觉得三公主吓人,是真的吓人,不笑的时候吓人,笑的时候更吓人。
而现在她身侧这个“三公主”却在入睡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温柔。如果她帮三公主监视沐音,那她也许真能当上头牌。傍上三公主这条大船,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以后的日子肯定风光得很。
倾絮怕这些权贵之人,怕得很,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得罪她们,按理来说,跟着傅语昭她也许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她怕。像三公主这种人,喜怒无常,也许上一秒宠爱你,下一秒就能将你打入深渊,比起冒着风险求得富贵,倾絮更想按部就班活着。所以从前三公主召她们这些姐儿去府上,只要三公主记不得她,她就不会往上凑,哪怕没拿到赏钱她也不在意。
可是,这个“三公主”好像哪里不一样。倾絮看着傅语昭的侧脸,心里带着些许疑惑,竟然觉得眼皮子有些沉重,慢慢睡着了。
傅语昭在倾絮入睡后睁开了眼睛,床边跪了一个人,奉上了一颗药丸,傅语昭拿起,吞了下去。她起身,打了个哈欠:“沐音那边如何?”
“回公主的话,隐乙方才暗中跟踪沐音回了其厢房,沐音没有联系任何人,洗漱过后睡下了。”
“哦?是吗,这段时间让隐乙继续暗中监视沐音。一月之后,将隐乙上报的和倾絮上报的作对比,看看倾絮到底能不能用。”
“是。”隐甲半跪着,沉声道:“那公主今晚可真要在此歇息?倾絮吸入迷烟,已经睡去,公主若是想走,也不会被发现。”
“罢了,本宫也困了,反正这倾絮背后也不像有人的,但凡她背后有人,也不会混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位子,她威胁不大,你二人一人守在房顶,一人守在门外即可。”
“遵命。”
说完,隐甲飞快消失在原地。傅语昭打了个哈欠,往后倒下,看了眼身旁睡得死沉的倾絮。还别说,倾絮确实漂亮,五官大气,褪去了脂粉的脸蛋依旧白皙细嫩,睡着后有种另类的可爱。傅语昭一拍脑门,她真是有病,觉得一个刚见面不到一天的人可爱。
第二天一早,为了激励倾絮帮她做事,傅语昭早起后,给倾絮留下了一张大额银票,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倾絮醒来后,看见桌上的银票和玉佩,眼睛一亮,顾不得为什么傅语昭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随便扯了件红纱披在身上,赶紧下床去拿钱。
银票足有一百两,倾絮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过她脑子转得快,这一百两肯定得上交给柳娘,但是这玉佩嘛,倾絮赶紧找了处地方,先把玉佩藏了起来。然后等柳娘来,发现傅语昭打赏了整整一百两,笑得脸上开花,倾絮装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说:“柳娘,三公主打赏这钱,怎么着也该有我一份吧。”
金凤楼姐儿的收入分两种,一种是被恩客点了,那么恩客必得给该姐儿身份相配的点钱,这钱和姐儿身份相匹配,事先得先给老鸨。普通姐儿例如倾絮这等,和柳娘是一九分成,也就是说,点倾絮只用五两银子,而倾絮只能拿到半吊钱。而像沐音等,做过头牌或花魁的,则能和柳娘五五分成。第二种收入,则是恩客的赏钱,点钱是固定的,赏钱却不一样了,看恩客心情,恩客心情好,多给点,心情不好,分文不拔。
平常三公主打赏,一般都会给她最喜欢的那几个姐儿赏钱,多数是十几二十两,给沐音最多,每次都得二十两往上。这次竟然直接放了一百两在桌上,着实阔绰。京城普通酒楼的店小二一个月的月钱才一两银子,平日里普通恩客打赏也就几两银子算多的,这也难怪柳娘笑得脸都快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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