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没有错过倾絮脸上任何一丝微表情,他点头说:“你不知道情有可原,此人乃是灵峰门掌门。”
倾絮惊讶道:“灵峰门不问世事多年,其掌门为何会来皇宫?”
“是啊,为什么呢?本王还以为有人通风报信,泄露了逍遥散的秘密,引来了灵峰门的人呢。”赵昀面露疑惑,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倾絮。
倾絮回过味儿来了,她面露不悦地说:“殿下不会是怀疑我吧?殿下可别忘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查账都是命人送到东苑来,我从早到晚的动向,殿下怕是比我还清楚。”
赵昀大笑缓解僵硬的气氛:“哈哈哈,本王明白,倾絮你多虑了,本王是想说,兴许赵曦察觉了什么,特意去请了灵峰门的人来。这逍遥散虽然柳茹星独创的,但也说不准其同门师兄妹也知晓一点,看样子,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倾絮眉头微蹙:“计划提前?可是……”
“你在犹豫什么?”赵昀一双眼宛如利剑,想要剖开倾絮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倾絮摇头:“殿下,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世间没有这样的好事。计划提前,我需要冒更大的风险追随殿下,若是还要受逍遥散之毒,恐怕会让人寒了心。”
赵昀恍然大悟,挑眉:“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也罢,你为本王做了这么多事,也该赏赐你这最后一副药。”
说着,他一抬手,从袖子里拿出个巴掌大小的药瓶,放在了倾絮书桌上。倾絮伸手去拿,赵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切记,这是最后的药,只要服下,你所中逍遥散之毒便能彻底解了,但这也是最关键的一副,若是少了这一副,前面的六副都白费了。”
倾絮紧紧攥着药瓶,忍受着手背上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触感,维持着笑容:“多谢殿下赐药,倾絮定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昀摩挲着倾絮的手,笑意渐浓:“本王怎么舍得你为本王赴汤蹈火呢,只需要你做好分内的事即可。要知道,你中毒也是意外,本王只是想给赵曦下毒,谁曾想你竟然与她同吃同住。幸好,本王不忍见你香消玉殒,特意为你熬制了解药。事到如今,离大业只差一步,待本王登上皇位之时,你便是后宫之主。”
“哦,那季小姐呢?”
“她?呵呵,本王和赵曦可不一样,她是有眼无珠,不识璞玉,本王可太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璞玉。”赵昀笑起来确实好看,但倾絮只觉得心底一股寒意升起。
入夜以后,所有人都睡下了,只剩巡夜的家丁和打更的。倾絮的房间早已经熄了烛火,黑暗里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
本该熟睡的倾絮,慢慢起身,随手抓过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手在床底摸索,按到了什么东西。床底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声,宽大的双人床向左右挪开,空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阶梯,阶梯一直往下,倾絮走入其中,随后床合拢,床上只剩下一个人形的鼓包。
倾絮沿着暗道走入地下密室,昏黄的烛火在半夜显得格外阴森,倾絮面无表情,走向密室。密室总共有三间,倾絮手里拿着药瓶,走向第一间密室。里面一名披头散发宛若厉鬼的女人,一边咳嗽一边在满是药草的桌上捣鼓着什么。
“影儿?还没睡?”倾絮皱眉问。
影儿抬头,那张曾经还算白嫩的脸蛋,如今已是蜡黄,看上去极为恐怖。
“还未熬制出解药,公主命在旦夕,影儿不敢睡。”影儿说着,又咳了几声。
“不用熬制了,最后一副解药我拿到手了。”倾絮嘴角上扬,说着,她拿着手里的药瓶晃了晃,“你能用这药配出更多的解药吗?”
“小姐想听真话吗?”影儿迟疑道。
倾絮上扬的嘴角放下,笑容消失:“你说吧。”
“不能,没有药方,我没法熬制出解药。即使将这瓶解药用来研究,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且用掉了这瓶解药,小姐你也没法弄到第二瓶了吧?”
倾絮木然点头,这是最后一副解药,也是最后一瓶,她没法弄到第二瓶了。若是给影儿去研究解药,多半是失败,她赌不起。
“倾絮小姐?”影儿连喊好几声,倾絮都没有回应,最后倾絮猛然惊醒,甩甩脑袋,“罢了,这也许就是命。”
说完,倾絮转身离开,手里还紧紧攥着药瓶。
“小姐,”影儿叫住她,“你已经不是公主的属下了,没必要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你不是我和隐乙,保护公主不是你存在的意义。”
倾絮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前面六副药都让她吃下了,最后这一副,怎能功亏一篑。”
从影儿密室走出来,倾絮又去看了眼隐乙,隐乙还在昏迷中,不知道死没死。赵昀想毒害傅语昭,只能连同傅语昭身边的人都毒了个遍,谁让这些人替她试毒呢,赵昀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反而她们中毒更好。
甚至影儿隐乙中毒更好,傅语昭的三头六臂断了两个,对赵昀来说极其有利。且总要有人作为典型,赵昀找上门来时,倾絮根本不信赵昀说的下毒,她曾与傅语昭同吃住,若是傅语昭中了毒,那她不也中了,但她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赵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当场打伤了隐乙,隐乙吐了一大口血,当场逍遥散发作,痛不欲生。赵昀笑着看影儿着急为隐乙把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逍遥散平日里不发作谁都检查不出来,一旦发作,就离死不远了。赵昀接连对影儿隐乙下手,他身边高手也不少,傅语昭不在京城,倾絮没法向任何人求助,她相信了赵昀说的逍遥散,也明白自己中了毒,背叛傅语昭投靠赵昀,只为了求解药。而这个解药,求来,也不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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